黑衣僧人和那老人都面容恭敬地听那位神灵的话。
对于神灵所说的历史,更不敢有丝毫的怀疑之处。
那可是真正的神话。
由神灵口述的过往和真实。
一直到神性潜藏收敛,老者恭敬再拜之后,这才把那个艺伎娃娃收好,僧人抬手以袖口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叹了口气,道:
“不愧是神明大人,只是露出的气息,就已经让贫僧有些难以承受了。”
“这样伟大的力量,想来有神明的庇佑,您一定能够顺利回到我国。”
僧人看着老者摊位上的东西,声音顿了顿,又道:“您刚刚说,要在神州的土地上,埋藏下祸,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将他们全部引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成果?”
老者磕了磕旱烟枪,淡淡道:“当然是有的。”
见到僧人似乎好奇,老者拿出一个倒扣着的碗,往外一抛,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若是给人见到肯定吓一大跳,但是这地方似乎被某种术法所遮蔽影响,周围的行人都没能发现这一点。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模样清秀,只是双目只剩下眼白,脸上沾染着一股一股黑气,像是虫群一样在他的脖颈上,在他的脸上攀爬,看上去极为诡异不详。
老者回答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祸的。”
“想要被古物当中的灵所侵染和影响,也是要有资格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修行的资质要达到一定的水准,呵如果不修行的话,就算是有资质,伴随年岁渐长,经脉定型,灵性也会慢慢地趋于平常,所以发现有资格承担祸的,大部分都是些小孩子。”
僧人好奇道:“这个也是么?”
老者道:“不,这个是例外,这本来就是神州的修行者。”
“如果你对于这片土地的修行者有了解的话,应该听说过他们的最高典籍,有叫做三洞四辅的七部天书。”
老者道:“这,就是修行太平部的修士。”
“是当代某位渠帅的副手。”
“太平部?”
黑衣僧人讶异地看向显然已经失去神志,如同傀儡一样的青年,奇道:“虽然我对于神州的修行体系不算是了解,但是,既然是修行太平部的道士,修为应该不会太差,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控制吗?”
“想要控制住他,当然不简单。”
“但是如果是有他们自己人的帮忙,那就很容易了。”
老者缓声道:
“他们太平部这一代的道主,和我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我曾经卖给过他一些东西,但是之后,他自诩为名门大派,和我们这些老朋友的来往倒是越来越少,这几年更是一次不曾见过。”
“直到前一阵子,不知为何,他惯用的神通,黄巾力士护身咒竟然被反噬,受了不轻的伤,托着一身伤病,找到我这里,要我帮他的忙,呵他的修为,自然远远超过如今的我,但是有些事情也唯独我才能够做到。”
“所以我们做了个交易。”
“交易?”
“不错,他提供给我祸的载体,而我,要给他加快恢复的灵物。”
“这是个很划算的买卖,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以为我只是他们神州的一个左道修士,也大致猜到了我的目的,不过他终究还是小看我了,神州这段时间异象频出,又有消息说,打算全民开始修行。”
“绝不能小看这片土地的动员能力。”
“所以我必须赶在这件事情之前,让足够多的祸在神州爆发出来,干扰拖慢他们普及修行法术的速度,呵人多也有人多的不好处,人心难齐。”
“神州人说过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怂恿一些在社会上有影响的人,跳出来反对神州的修行普及计划,所能起到的作用,就会比我们付出的那些代价更大十倍,甚至于一百倍。”
“而信任修复的速度,远远比破坏来得缓慢。”
黑衣僧人恍然,抚掌微笑道:“原来如此,世上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
“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却不知道,自己能安然思考获取利益的前提是什么。”
“这真是神妙的计策啊。”
老人脸上的皱纹稍微舒展开,指了指旁边昏沉的太平道修士,道:
“这只是开始的定金,已经中了摄魂的法术。”
“你刚刚来到神州,什么事情都不了解,都不熟悉,这个傀儡已经失去了记忆和自我思考的能力,但是还算能用,就交给你了。”
僧人讶异,旋即双手合十,道谢道:“多谢居士了。”
老者取出一枚铃铛交给了僧人,道:“这是招魂铃,以此来驱使他,发出命令,他就能遵从你的要求去做事,你不妨试一试。”
“但是我不懂得神州的语言。”
“无妨,这种法术,自然是以自身的念头为主来驱动,语言不过是辅助罢了。”
黑衣僧人点头,这才接过铃铛,按照法决摇晃,心中默念道:
“招魂奴,速速听令!”
远处出现了日落时候昏黄的颜色,那青年修士身子似乎动了动,却不曾如老者往日操控那样随心所欲,那张脸上浮现出狰狞和茫然混杂的神色来,被摄魂咒术所控制,过往和记忆,感情都像是被搅烂成了一滩泥。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时而回忆起小时候,时而又似乎化作牲畜。
自我认知能力出现明显的缺损。
黑衣僧人摇动法器,开口道:
“招魂奴,速速听令!”
仍旧毫无反应。
僧人皱眉,脸上挂不住,踏前一步,口中喝道:
“速速听令!”
此次,那被控制的副渠帅抬起头来,双目泛白,面容浮现阴煞。
语气森森。
“倭寇?!”
这投身于邪道的道人思绪似乎凝聚了下,哪怕不知道自己是谁,至少也感觉到了从内心升起的厌恶,他在下一刻,踏步扑杀上前,近在咫尺的黑衣僧人根本来不及抵抗,被他的手掌洞穿了腰腹部。
而后那老者还要反抗,道人靠着这一缕勇武,张开牙齿,咬破了老者喉管。
一老一少两个扶桑倭寇都倒下。
青年则是精神一震,似乎从被束缚被控制的情况下挣脱出来。
大脑一片清亮。
他迅速处理了这里的情况,而后迅速地往远处奔跑而去。
一路奔跑,一口气跑到了家里。
他真的跑了很久很久。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年迈的母亲,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脸上浮现出微笑,母亲和妻儿都惊讶于他突然回来,询问他怎么不去修道了,男人诚心实意地道:
“不修道了,往后就在家里。”
“孝顺您老,照顾你们”
他解下了道袍,应聘了职位,去做那些一直看不上眼的工作。
每天回到家里,有妻子做的热腾腾的饭菜,有母亲的叮咛,有活泼可爱的孩子,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起之前跟随太平道道主,要更真实,更有实感。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墙壁上的挂钟,似乎从来没有走过。
血腥气浓郁扑鼻,
道人的身体僵硬倒在地上。
地上的鲜血几乎已经泛起黑色,才流出来就已经凝固。
而招魂铃落在地上,沾染了鲜血的痕迹。
黑衣僧人低下头,看到自己僧衣在胸膛这个位置上,被撕出一个大口子,面色微白,如果说自己的反应稍微慢一步,可能被撕破的就不只是衣服了,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倒在地上的道人,眼底忌惮。
从那艺伎娃娃上,浮现出了白色的光芒。
白色的光芒当中,一缕一缕的流光没入了道人七窍,让道人神色越发地茫然,身体还在大出血,脸上却流露出了一种幸福沉醉的感觉,让人觉得极端诡异。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老者眉头舒展,似在低声咏叹,也是在给那僧人解释道:“神明执掌人之五色五欲,能让人沉沦于梦幻泡影,但是这梦幻泡影,却皆是来自于此人的过往和记忆,也因此,才更容易让人沉沦。”
“所有人多有过求不得,放不下的事情,有怨憎会,爱别离。”
“自缚手脚,画地为牢。”
“此正是幻术之极也。”
老者取出一个碗,把沉沦于幻境和过往的道人罩入其中,任由其自生自灭,而青年僧人经此一吓,也是背后发凉,老者笑了笑,自怀中取出一物,是一枚古代的符箓,递给那僧人,道:
“好了,此次是我没有控制好。”
“这东西是那太平道道主的信物。”
“你带着这东西,去找他,就说是与我相识,由我派你去的。”
“他自然会给你一些好东西以作补偿,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东西自己留下,神州古代的符箓,尤其是神代时期的东西,自然也有其本身的价值。”
那僧人惊魂未定,见到古箓,面露些许喜色,道谢后,接过了符箓。
仔细打量了下,将这一枚似乎是来自于三国年代的符箓收好。
又和老者道别后,这才离去,他这一次,除去了想要寻找到老者之外,也想要寻找到一些佛门的典籍,希望能行过往取经的经历,而这一次所希望的真经,却不是文字,而是那凝聚为舍利的神州愿力。
“阿弥陀佛”
僧人离去。
而那老者仍旧独自在摆摊。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再过一会儿,一小会儿,应该就会有学生,有孩子路过这里。
真灵没有被蒙昧,能够作为祸的载体。
他看着摊位上的东西,默默想着,什么时候该要把这许多的祸彻底送出去,到时候,自己应该也能够回归樱岛了,已经有超过五十年没有回过自己的神社,这个时候,脚步声微微响起,老者抬眸,昏黄的眼底没有什么波澜。
客人来了
今日第一更三千四百字。
本来想要一口气写完这段,但是发现字数控制不了,先发出来,然后第二更正在码,希望能够比昨天早点吧,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