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循声望去,那太监喊叫罢便退去了一旁。
这箭亭四周枫叶正红,方沉裕却穿着一身极为显眼的浅蓝色骑马装。那原本繁复的发饰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素色发冠将全部的鬓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朗的侧脸。
许是因着秋寒料峭,她的肩头便搭了一件长至小臂的小斗篷,兔绒的滚边包裹着那斗篷的边角,宽边的腰带紧束着她的腰,衬的她原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不盈一握。一张长弓被她挽在左手,而踏雪马正被牵在她的右手中,这一人一马在红枫中皆是显眼的很,而原本同她一起离去的沈倾城与梓澜水月三人皆已不见了踪影。
她走的很慢,眼神平静的如一汪深潭,边走边看着眼前的众人,似是在困惑,又似是在抗拒。
众人瞧着这单薄的身影自是神态各异,同方沉裕交好的胡薇香,徐慰州等人皆带着担忧的神色,而龚旭辉瞧着眼前的“方沉裕”,却是微不可闻的一变脸。沈无心则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着找寻些什么,只有负手而立的韩若明在认真的注视着方沉裕的面庞,似是要透过她的脸看透什么。
方沁儿方才被迟灵嚣张的挤到了身后,然而身份差别她也只得吃了这哑巴亏,却未发觉身后的正是迟桅杨。
这迟桅杨本是为方沉裕捏了一把汗,但这方沁儿一退过来,清幽的香味便顺着方沁儿的肩头和发间传来,迟桅杨登时面上一红,却也不避开,只默默的挨近了方沁儿,方沁儿倒是未发觉身后的迟桅杨,但迟桅杨和方沁儿如今的动作落在了冯夫人的眼中倒像是两个小情人依偎在一处一般,冯夫人的嘴角噙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接着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同身旁的赵老夫人说笑。
迟灵不咸不淡的悄声对迟焕和文潇湘道:“瞧她这架势,似是生怕不知道别人今日是她同那西凉太子比试似的,她一个同太子哥哥有婚约的姑娘家,竟还这般恬不知耻。”
迟焕笑道:“姐姐说的可不是?不过听潇湘说这方家姑娘从前在辅绅堂时就不甚安分,还抢了潇湘一个名叫江儿的丫头,我瞧着那丫头今日还同那徐家的公子眉来眼去,当真是什么主养的出什么仆。”
然而她两人说的倒是痛快,落在文潇湘的耳中却是火辣辣的不中听。
什么主养什么仆,从前这挽馨是她文潇湘的侍读丫头,这话明着骂的是方沉裕,然而这文潇湘身为旧主,又何尝不是在骂她?因而她便勉强的笑了笑,并未做什么言语。
听到那太监的叫喊,西凉太子便从随从的手中夺了那长弓,接着翻身上马,远远地看着一身浅蓝衣服的方沉裕,待方沉裕走进才戏谑的嘲讽道:“朝华郡主倒是自信的很,这游戏最易染脏衣裳,本宫本以为郡主定会换一身深色的衣裳,倒是没想到郡主倒是不拘小节。”
方沉裕见他上了马,便也握紧了弓弦,足尖一点,人已轻盈的落与马鞍之上,踏雪向前走了几步,两人便面对面站立,方沉裕神色温柔,但却有种无形的压迫一个小小女子竟是丝毫不输给眼前那高傲的太子。
她道:“太子不是说今日并非比试么?又为何要对我说这等话?即使今日我的衣裳换个颜色,想来太子也算不得赢,此刻又何必要耀武扬威呢?”
西凉太子冷笑了一声,道:“那郡主最好还是看好自己的衣裳,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出了丑,可别怪本宫不知道怜香惜玉。”
方沉裕嘴角一扬,道:“那我可要求太子对小女子手下留情了。”
西凉太子道:“自然。”
说罢,两人便来到了各自的琉璃靶下站定,这琉璃靶的首尾上的细绳当真是细如发丝,各色的染汁在透明的琉璃中仰头看去似是摇摇欲坠,西凉太子玩味的瞥了方沉裕那因为微微仰头注视而线条清丽的下颌,竟对眼前这清冷疏离的少女被那些染料淋湿的狼狈模样生出了些许病态的期待来。
然而这西凉太子只顾着看方沉裕,然而方沉裕仰头看了片刻后却是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极有把握的笑,接着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条羽箭,放在弓弦上就将那长弓拉开,接着
她却一转身,那羽箭便随着她的动作径直的飞向了西凉太子头上的琉璃靶!
西凉太子自是猝不及防,一抽马鞭大吼了一声“驾!”,那马便闪电般的窜离了那琉璃靶处。然而在他方才所站之处却是干干净净,只是前方的树荫中则静静的立着一个上头还有些湿润的靶子。靶子的琉璃罩上正斜斜的插着一支羽箭,而靶子原本所在的树杈上所绑的细绳则正随风飘扬着。
莫说是那西凉太子,就是众周国官员也是神色一变,也唯有韩若明表情舒展。
一心想要看方沉裕出丑的迟灵气急败坏的起身指着方沉裕道:“朝华郡主!方才这规矩说的好好的,你为何要偷袭西凉太子?”
“偷袭?”方沉裕颠了颠手中的弓,看着西凉太子道:“我又未曾伤及太子,何曾就成了偷袭?且这规矩是为比试所制定,难不成今日一个小小的游戏还要定什么规矩么?”
那西凉太子若是不逃还算是条汉子,然而他一个男子却被一个姑娘家戏耍,心中自然是恼怒的很,但这游戏之说又是他自己提出的,碍于颜面也不好开口职责方沉裕,便也只得到:“郡主还真是女中豪杰,方才的确是未曾说过必须要射中自己跟前的靶子。”然而话说的宽容,他这等心胸狭隘之人又怎会真的心服,说罢这最后一个字他那握着弓柄的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方沉裕又抽了一弓,道:“既然太子的兴致不错,那这游戏不妨继续。”
“好啊。”西凉太子说着便从身后抽了一支箭来。
重生之郡马爷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