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鲁图斯猜到姚里塔烟此行的目的,在其行完礼后,就主动开口道:“若是匡扶辽国,那你就不用开口了。辽东之地往后只有辽宁行省,不会再有辽国。”
这话让刚想开口的姚里氏心口堵得慌,一腔话也径直堵在嗓子眼上。
见此,一旁候着的石抹也聪马上出声道:“大王还请三思啊!辽东之地乃是大辽的祖地,心怀辽国者犹如漫天星辰,比比皆是。若是大王就这么废除辽国,恐怕辽东之地日后必不得安宁啊!”。
作为一名心怀复国之志的契丹贵族,石抹也聪不仅想恢复东辽国的祖地,还想恢复到从前大辽国全盛时的疆域。当然这种志向他也知道眼下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辽东之地还是要尽量保存下来。
这样大多数已经忘记辽国身份的契丹人才能知道,他们从前有一个强盛的国家,那就是大辽国。
“大金国统治辽东之地百余年,你们契丹人也安分得很呐。怎么到了本王这里,就不安分了呢?难道是觉得本王太过仁慈,在辽东之地杀的契丹人太少了吗?”,兀鲁图斯冷着脸,连声喝问着。
姚里氏是第一次与兀鲁图斯相见!虽早闻东蒙古的大王是个少年老成的人物,但不想竟老成至此。若不是对方脸上还带着少年该有的青涩感,她都觉得场上坐着的是一位久居上位的帝王。
只这番声调并不高的问话,就让她吓得脸色发白。不过石抹也聪是抱着掉脑袋的心思来的,还是强忍着惧意道:“大王,契丹人虽灭国百余年,但心怀故国者从没泯灭。这东辽,便是我们这些契丹人的骨血啊!”。
从一等贵族成为二等奴仆,契丹人在女真人的统治下,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灭国者的悲哀。所以复国之心从没断绝,如今眼看着又要被灭国了,自然千万个不情愿。
可惜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只凭一腔热血无异于自寻死路。
兀鲁图斯会稍稍同情这些复国国,但只要挡住了自己的路,就绝不会对他们手软。
因而兀鲁图斯没有半分动容道:“辽国早就灭国了!从耶律延禧被金人所俘的那一天起,就灭国百余年了。如今你们虽已复国,可你们也都知晓,若无我们蒙人帮衬,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辽东立足。
旧岁大真国举兵来袭,你们辽国兵败如山倒,便应该体会到国不将国的感受了吧?现在大真国已灭,你们辽国也再无牵制的必要。若是愿意听从本王安排,辽宁行省的巡抚,可以让耶律善哥担着。一个郡王的位子,也可以赏给他。
这是本王对你们辽人最大的宽容了!
若还想更进一步,本王也不介意让辽东之地再无一个辽人!”。
兀鲁图斯不想浪费时间说更多的废话!
因为姚里氏他们根本就不是东蒙古足够分量的对手,给他们一条生路,是自己的恩赐。
而赏给他们官位和郡王之位,则是为了辽东地面的安宁。到底东北之地战乱太久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宁和稳定。而辽东的人口又是新成立的五省一府中,人口最多,开发程度最早的。
兀鲁图斯非常需要这些人口,从而为自己的势力提供更多的助力。
“妾身谢大王厚赏!”,姚里氏红着眼睛,磕头谢恩道。石抹也聪则涨红了脸,看着姚里氏的服软,只能又悲又怒的生着闷气。
在打发走了两人,兀鲁图斯让人将完颜洛术带了进来。
“微臣有罪!还请大王责罚!”,完颜洛术进来看到兀鲁图斯阴沉的脸,马上主动请罪道。
兀鲁图斯不想耽搁时间,直接道:“本王用人,不问出身,不分族群,不究过往。无论金人、辽人还是汉人,只要有才学,本王都敢用,也愿用。念在你此次是初犯,本王可以宽恕你。吉林巡抚的位子,也还会给你留着。
但再有下次,就提头来见吧!”。
这席话不可谓不重!完颜洛术都感觉到了脑门上的冷汗。便战战兢兢的谢过恩,主动退了下去。
料理完此事,兀鲁图斯便筹划着北返之事了。如今天气越发寒冷,积雪也一天比一天厚。北边老林子的部落倒是不用担心,只是辽东的战事,必须尽快结束。
只有这样,来年推行诸多行政事宜的时候,才能顺畅不少。
就在他挂念着辽东战事的时候,遥远的中亚河中地界,也有人在牵挂着他。
额吉塔娜来到寻斯干已经有月余了!从东蒙古的兀鲁图斯部出发时,草原上还是绿草茵茵的景象。如今到了寻斯干,已经是漫天大雪了。
她现在非常怀念在兀鲁图斯部的日子,无忧无虑,每天虽然那个总是故作大人模样的少年陪伴自己的时间不多,但只要有对方陪着,她从来都感觉非常满足。
而现在,自己和使团都被困在了寻斯干!听说汗庭的兵马在寻斯干的更南边,那里时局动荡,时而有花拉子模的余孽袭击蒙古的驻军,因而他们使团也不敢再往南边走了。
只能拜托当地的达鲁花赤往上递给求见的帖子,希望那位名头很大,但素未谋面的伯父能见他们使团一面。
这样他们也算有机会完成兀鲁图斯交待的任务,早日离开这又冷又喜欢刮沙子的寻斯干城。
在其一个人待着有点百无聊赖的时候,客房外忽然有人敲门。
“谁呀”,额吉塔娜警惕的问道。
按道理,有人来时,门外的守卫会第一时间帮她查验身份的。根本不可能这样故弄玄虚的在门外敲门。
出于警惕,额吉塔娜边问边拿出藏在床下的手弩和几只火筒,以防万一。
“大嫂,是我,二弟移相哥!”,
听到这声音,额吉塔娜瞬时有些紧张。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与这位二弟见面。
不过对方既然来了,那说明是早有准备的。额吉塔娜对着铜镜稍稍整理了下衣衫,就装作从容的模样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