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区的规划很大,供船舶停靠的栈道有十余个,长长的,绵延了二十余里。并且还有一多半的海岸被空了出来,有部分栈道正在修建中。
如今冬日刚过,前来停泊的船只不多。兀鲁图斯看到十多条栈道里,有船只停靠的不过之数。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也不多,如今是淡季,有些工人只能待在码头,等着生意上门。
这种凋零的景象确实不算什么好事,合玉成笑的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道:“各位上官,不知要不要在此地用完午膳?”。
他们所在的是一间靠近码头的客栈,一二层被用来供给食客吃饭,三到五层则是用来休息的客房。因兀鲁图斯一行守卫森严,知道好歹的客栈掌柜也不敢靠近。
这交涉之事,也都由合玉成负责。
想想早膳还是在辽阳城用过的,兀鲁图斯也就没拒绝,让合玉成吩咐掌柜的上菜。
没过多久,一个人忽然被领进了二楼所在的包间。
“臣复州知州祖儿别也,拜见大王。”,在得到兀鲁图斯赐座后,又向在场的各位尚书和都督行礼。
自大连港成立的那一日开始,兀鲁图斯就让祖儿别也暂时充任复州直州。并且将大连港的建设,也交给了祖儿别也。
此次过来兀鲁图斯并没有事先知会他,便是打着想亲眼看看大连港真实状况的意图。虽说冷清了些,但毕竟发展时间尚短,兀鲁图斯也能理解。
直到当下,祖儿别也才算收到消息,赶紧过来见面。
“大连港建的不错!”,兀鲁图斯不吝夸奖道。祖儿别也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心里虽有些激动,但面上还是一板一眼的谢恩。
这时候铛铛铛的钟声忽然响起,却是屋外码头上的灯塔,正在玎珰作响。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紧急情况,灯塔上的洪钟是不会被敲响的。见合玉成有些紧张的跑进来,祖尔别也马上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想必是莴不阿千户送回来的高丽缴获。”
却是早在数天前,莴不阿便派人提前知会了祖儿别也,告诉他会有一批高丽商船在大连港停靠。因而他今日既是来见兀鲁图斯的,也是为了亲自迎接这些战利品。
兀鲁图斯等人其实也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不想这么凑巧,今日过来,刚好就撞上了。
兀鲁图斯让祖儿别也带路,领着众人一起来到码头栈道,看看底下的人是如何安置这些战利品的。
很快,一连二十多艘商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并且从船帆到船身,慢慢露出全貌。其中以海上最为常见的福船居多,有大有小。大的目测有四五千料,小者的目测二千料至一千料。船头插着东蒙古标志性的雄鹰红旗,并在前方还有属于大连港巡逻队的海船引路。
看到这一幕,兀鲁图斯顿时心情舒畅。哪怕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不怎么舒服,也丝毫妨碍不了他收获喜悦的心情。
果然还是抢劫来钱快啊!高丽国虽小了一点,这二十多条船的战利品也都只是甜头,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待在码头的工人们也都欢呼了起来!这么多的船只到来,那得有多少商货需要装卸呀。可惜不等他们一拥而上,停靠的码头区域就被赶来的治安军封锁。
毕竟这些不是普通的商船,由不得搬运工们随意。
不过虽然被拦下了,但没有一个工人离开。这时祖儿别也来到最先停靠的一艘大船前,随着船只的揽绳被固定在栈道的木桩上,供人上下的木梯也缓缓从船上垂下。
率先走下来的是一队南军的士兵,在与祖儿别也互相表明身份后,就拿出印信与祖儿别也当场交接。
跟着就是治安军上船,对整支船只进行接管。一队队身着高丽服饰的百姓也最先从船上下来。这些都是海州当地的工匠以及家人,尤其以船匠居多。
兀鲁图斯正有意在大连港兴建一所造船厂!虽说自己建造不如抢船来的快,但抢劫是一竿子买卖,不可持续。而且很多新技术,也只有委托自家的造船厂,才能得到实践和运用。
因而无论如何,兀鲁图斯都认为建立造船厂很有必要。
在这些工匠下船后,翘首以盼很久的搬运工们也终于得到了上船的机会。和全靠人力搬运不同,码头的卸货运用到了一定滑轮和传送原理。
只要有人将货物从船上滑下来,然后再搬运到特殊的水力传送带上,就可以将货物运送到最近的仓库区。
得益于今天的风力不小,海水的浪潮很大。设在海岸下的动力装置立即在潮水的起伏下,不断的运动起来。因而只要工人们卸货得够快,商货就会很快输送完毕。
兀鲁图斯看了一会儿,不得不夸赞前任工部尚书王贺与新任工部尚书宋德芳在这些奇淫技巧上钻研有方。虽然这个创意是他提出来的,但付诸实践还是那些工部的工匠们。其功劳,是万万不能抹除的。
眼看着二十多艘船一时间是没那么快卸完,兀鲁图斯就准备领着众人回客栈用膳。却是这时,响亮的哭求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身着丝绸,头戴冠帽的中年男人正向祖儿别也哭求着什么。因海风呼呼作响,也听不见在说什么。祖尔别也让治安军将其拉走,但那人却死都舍不得放手,嘴里还在不断哭求。
兀鲁图斯一边往客栈走,一边嘱咐了身旁的中军护卫一声,让其将人带过来。
很快,那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就被带到兀鲁图斯跟前。可能是刚才死不松手,现在脸上都留着被殴打后的淤青。
“小人登州商人高鸣士,拜见各位老爷!”,看到满屋坐着的人都气势不凡,自称为高鸣士的中年男人非常机灵,主动见礼道。
兀鲁图斯听着,询声问道:“刚才你为何事如此哭求?”。
见其他人对眼前的少年都露出恭敬之色,高鸣士心想此人地位更高。便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道:“小人本是登州人士,因数年前登州大乱,便带着一家老小迁居高丽海州。如今又碰上蒙古天兵,妻儿老小也都被勒令上船。小人斗胆,请大老爷让小人一家团聚。”
为防止工匠们起什么坏的心思,上船时一家人都是分散在不同的船上的。下船时,也将男女分开安置。所以不少不明事理的百姓,都以为这一分开就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