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卿所言正是谋国之论,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这李贼的底细多尔衮你清楚不清楚?”
既然已经处置了多尔衮,黄台吉也不指望多尔衮对自己感恩戴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倘若多尔衮真的一无所知的话,正好再治他一个失机之罪。
而且这个罪责可是不轻,多尔衮身为全军统帅,要是连敌军的主将的情报都不知道,那这个旗主恐怕也不能胜任了吧。
“启禀皇上!臣弟知道这个莱登总兵李兴之,此人是高阳山贼出身,年纪也就是二十左右,阿巴泰战败后,臣弟奉睿王将令,率部追击,轻骑三日,奔袭五百余里,在滹沱河大破其军,歼灭其所部军民一万余人,缴获金银若干,只不过此贼早有防备,在滹沱河架设了数道浮桥,其军残部渡河后,浮桥又被其炮火炸断,故未尽全功,让其窜至山东。”
豫亲王多铎,恨恨地看了范文程一眼,这老货莫不是还记着本王抢他老婆金氏的事,在这落井下石呢!
“呃……,这小李贼竟然如此年轻,阿巴泰和岳托皆是久经战阵的悍将,怎么会败在他的手上?还有多铎你说去年年末曾大胜他一阵,他如何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这都要查,派人通知山西的范永斗,朕要拿到此人的全部资料。”
“小李贼?”
武英郡王阿济格有些懵,旋即反应过来,这小李贼就是李兴之,现在既然皇帝开了金口说他是小李贼,那这厮肯定就是小李贼了,于是又继续说道。
“皇上,您是不是高看他了,臣弟以为阿巴泰和岳托并不是败给这个小李贼的,而是败在自己太过骄横,尤其是成亲王,没有粮秣就敢孤军深入,这根本没将明国放在眼里啊!”
阿济格久经战阵,虽然性子鲁莽,但绝对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区区新编之军,若不用诡计,怎么可能打赢天下无敌的满洲大兵。
“尔等不必多言,多尔衮你去宗人府领了罪后,在盛京休整一个月,就率两白旗西征锦州,范卿,你且去派人查探这小李贼的底细,至于抬旗之事,宁学士,你拿个切实的章程给朕,届时朕会在议政王会议上和诸王商榷。”
伪清皇帝洪太口口声声要查探底细的小李贼,这会正在丹崖山蓬莱阁宴请专程前来拜会的山东镇总兵刘泽清。
蓬莱阁并非一座普通的阁楼,而是由三清殿、吕祖殿、苏公祠、天后宫、龙王宫、蓬莱阁、弥陀寺等建筑组成的建筑群,要不然也安置不了德王府和孔府那么多家眷。
当然堂堂的山东镇总兵,怎么说也没有空手出门的道理,何况是拜见自己的上官。
刘泽清也是体面人,这次来登州,他足足带了三十辆大车的粮食以及李兴之索取的十万两白银,此外还有数量不等的字画,古玩、珠宝、玉器和二十个精挑细选的美姬。
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他不知道李兴之的具体喜好,索性什么值钱的玩意都挑选了一些,如此也不虞这个大明新封的伯爷不喜。
本来对于刘泽清携带如此重礼拜访李兴之,随行的师爷黄国琦是颇有怨言的,毕竟为了这个总兵官,参将府已经掏了二十万两银子了,再者李兴之不过是个贼寇出身,虽然是提督,但是大明讲究大小相制,刘泽清这个山东总兵根本没有必要如此恭维。
但是进了莱登后,黄国琦就对自己这个恩主越发的佩服起来。
过来胶莱河,黄国琦和刘泽清就发现了莱登和其它州府的不同,不光是在胶莱河沿岸密布的烽火台和观察哨,还是整洁的水泥官道,都让黄国琦耳目一新
最令他们吃惊的是莱州的驻防官兵的装备和气势,
这些莱登镇的官兵盔甲鲜明,所用器械也是颇为精良,甚至在天齐山官道附近训练的莱登兵所用的火铳都是统一制式。
刘泽清也算是久经沙场了,从旗号来看,就估算出了莱州的莱登兵恐怕有五千之数。
他自己也是统兵已久的一方大将了,在刘泽清看来,自己的士卒若是跟莱州军交手,胜算恐怕只有两三成。
然而过了莱州,进入登州境内后,靖北军成规模的建制更令刘泽清为之气短,他们本来以为李兴之是最精锐的部队放在莱州驻防的,谁知道登州境内竟然有四支和莱登同样装备的军马,虽然数量不明,但是从旗号来看,恐怕每支军马不会比莱州少。
因为靖北军的编制实在是太容易辨认了毕竟各镇的军旗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各镇的番号。
最让刘泽清吃惊的是,驻守在丹崖山的居然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八旗兵,虽然他们的盔甲尚绿,但是脑后的金钱鼠尾以及绿色的大清龙旗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刘泽清,他们就是满洲大兵。
对于刘泽清的到来,李兴之早就收到了消息,把麾下的军马拉出来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震慑刘泽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纵然李兴之对刘泽清这个江北四镇中率先降清的大汉奸颇有成见,但是人家到底带了这么多钱粮物资,所以李兴之决定就在丹崖山蓬莱阁接见刘泽清。
作为大明的蓬莱伯,提督山东、辽东军务总兵官,李兴之自然不可能下山迎接刘泽清了,他是安坐在蓬莱阁内观景,只待刘泽清上山。
“末将山东镇刘泽清叩见大帅,大帅提拔之恩,末将莫齿难忘,虽肝脑涂地不能报大帅万一也!”
刘泽清和黄文琦进了阁内,就轰然拜倒,将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不磕不行啊,眼前的这个主,可是能让满洲大兵戴绿帽子的狠人,万一惹怒了他,让自己麾下的军马换装怎么得了?
“刘泽清,你可知罪?”
李兴之斜倚在蓬莱阁大殿正中的官帽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个从孔府收罗过来的玉如意,漫不经心地喝问了一句。
“啊……大帅提督山东、辽东,末将未能前来听令,实在是罪该万死,只不过末将守土有责,东虏又未去远,若是贸然离开,一旦临清、德州有失,末将可担待不起啊!”
刘泽清连忙又将头重重磕下,大明官场的道道,刘泽清还是清楚的,这蓬莱伯是给自己下马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