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平的礼物是一把短刀，很朴素，再平常不过。

付平却笑着眨了眨眼说：“仙子柔弱，赠予你保护自己。”

“谢谢你。”宋颂拿着刀仔细看了一遍，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查出。

她以为，付平将死，会不会给她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用手段挣扎一下，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不必不必，当是……道歉。”

付平眼中有深意，宋颂看不懂。

明天就是付平灰飞烟灭的日子，宋颂在地府住下。

阎君安排的地方，距离阎君殿很近。

拂云殿中，云沂闭目打坐时突然眉心紧皱。

“你师妹在哪儿？”

在一旁打扫的褚蒙，“师妹去了归来山找老君。”他就知道这些。

“还在归来山？”

“大约是。”

“嗯。”云沂的眉头重新舒展来，又想起什么问：“你师姐怎么样了？”

“师姐还在玄清池。”

“好，你去忙别的吧，不必在为师这儿。”

“是，师尊。”

褚蒙放下手中的掸子，为云沂关好房门。

云沂起身，看向远方，他似乎太久没管他的小徒弟了。

宋颂半夜睡的不安稳，转身向外，看见外间的桌子前似乎坐着一个人影，瞬间心提到嗓子眼。

虽然做了神仙，普通人的本能还是让她心一惊。

“是谁？”宋颂穿好衣服，走出里间，面前的人让她意料之外。

“师尊？”你怎么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云沂转过身，夜太黑，看不清他的脸，“来看看你。”

说的客气，宋颂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她虽然拜云沂为师，但说句实话，她从来没有把云沂当做师父，她当初想的不过去近水楼台先得月。

叫他一声师尊，是过场。

“我挺好的。”要不是云沂，她后来一定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她现在在的地方。

云沂没说话，宋颂觉得不能让气氛凝固，于是问：“师尊最近怎么样？”

她看见云沂，就想着要问云沂和云崖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总不能直接开口问他和云崖有没有男女之情。

“为师也很好。”云沂的声音清凉，像是一汪解渴清泉，这也是宋颂看见云沂觉得喜欢的原因之一。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你看见一个人，就是他只开口，你就知道你喜欢他。

宋颂没遇见云沂前，从来不觉得她自己是个声控。

“师尊，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吗？”宋颂扫视四周，显然云沂肯定知道他们在地府。

“来送付平。”云沂好像早就知道一样，用了一个陈述句。

啊！

宋颂哑口无言，将房间的灯打开。

虽然她和云沂黑夜交谈也没有障碍，但是有点奇怪。

打开灯，她才看清楚云沂的脸，刚才不开灯的原因，也是她不想和云沂直视。

总觉得云崖回来以后，自己的存在怪怪的，她像是多余的那个，她是横空出来的那个，让她找茬的底气都没有。

果然，云沂依旧那么好看，鼻子，眼睛，眉毛，嘴都是自己喜欢的，宋颂移开视线，将视线放在眼前的茶壶上的一朵兰花上的一只小虫上。

“你看起来沉静了很多。不像你以前，是好事。”云沂坐下，非常客观来了这么一句。

“啊？”宋颂一愣，云沂还没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太让人惊讶了。

“都很久了，或许吧。”宋颂稍微盯着云沂看了一眼，就又移开视线。

怎么云沂今天这么奇怪？出事了吗？

“你什么时候回拂云殿，修行不能落下？”云沂又说。

“我……”这怎么说？说她把自己卖给他的对头了？还卖了很多年，看来云沂还不知道，老君还没往外宣传去恶心云沂。

宋颂也想不明白，她对云沂明明是司马昭之心，为什么云沂能容忍。

“我办完事就回去，再说我想在外面历练一段时间。”先糊弄过去再说。

“是吗？若是有什么困难，别忘了回来找为师。”云沂竟然信了。

宋颂听云沂这么说，是真的高兴，“好的，谢谢师尊。我一定会让师尊帮我解决麻烦。”白得的人力，不用白不用。

宋颂就是这样，她能先把她对云沂的感情放一放，明知道短时间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她就会放一放，总会有机会去解决。

她看着云沂笑，不过，云沂真是长在她审美上，云沂这样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把她的魂勾走。

“莫要看着为师傻笑。”云沂的表情太不严肃，没有一丝杀伤力。

宋颂想起来云崖，心里又堵，脸上的笑逐渐消失。

“师尊，你为什么收我为徒？”她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你我有缘。”

又是这句话，有缘，总是有缘。

哪里有缘？

宋颂不太相信有缘，她以前看缘分，可缘分是什么，怎么就有缘分了？当了神仙后，她反而不明白了。

“师尊，我们那里有缘？那我们是什么缘分？”

这个问题一点也没难到云沂。

“成为师徒的缘分。”

“那别的缘分呢？师尊，我们有没有别的缘分。”

云沂沉默着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宋颂不想放弃，她突然笑道：“师尊和师姐是什么缘分？”

云沂短暂闭了下眼，只是一瞬又睁开：“师徒的缘分。”

“没有别的？”宋颂疑惑又有点紧张。

“没有。”这次云沂回答的坚定。

“那师尊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徒弟？”

“知道。”云沂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宋颂说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宋颂甚至觉得，她现在就是给云沂剖心表白，云沂都能把她的心再塞回去，然后平淡规劝她。

说他们只有师徒的缘分，就别的方面无缘。

啊——太累了。

和木头谈恋爱，木头说，什么？木头不用雕花也好看。

对牛弹琴又驴头不对马嘴。

宋颂扭头冷笑一声，嘲讽自己，“你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啊？”

云沂不再说话，默默看着宋颂，充满怜悯。

宋颂：“…………”顿时觉得无趣。

她大概打动不了一个木头，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掐紧了手心，嘴角也绷直，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