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人来人往的街头,高哥拉着大仔非常熟练地在车流中穿行。
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扶桑了。
庄不远和高蟹紧紧追在后面,不多时,就看到高哥和大仔两个人上了一辆公交车。
庄不远没追上,来到了站牌前面,两眼一抹黑地看着眼前的站牌。
然后他就听到高蟹正在拿不太熟悉的扶桑语,和旁边的几名乘客说了几句,然后拽着庄不远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开车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大爷,高蟹对他说了几句,然后指了指打算转弯的公交车,大爷就开车追了上去。
“蟹哥你跟他说什么?”
“我说我的朋友在那公交车上,他忘记了东西,我们去给他送去。”高蟹道。
“蟹哥你什么时候学的扶桑语?”庄不远纳闷道。
“昨天晚上学了两个月。”高蟹回答道。
听起来特别矛盾的话,但绝对是真话。
庄不远都要翻白眼了:“蟹哥,你悠着点!命可是你自己的!别动不动就这么不要命!”
听听,听听,一晚上时间,又老了两个月!
我的筑神伟力盟约,可不是这么用的!
“嘿嘿”高蟹抓了抓脑袋,道:“艺多不压身啊,庄主您要来扶桑,我学会扶桑语,总也方便一些,不然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让庄主你受了委屈”
庄不远又是感动,又是无奈,道:“我怎么可能受委屈,再说了,咱们有人工智能翻译机啊!”
“人工智能翻译机?”高蟹纳闷,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庄不远伸手掏了掏背包,从背包里拽出来一个脑袋来。
这画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被庄不远怀里的人头吓到。
被拽出来的,正是竹田君,此时他神情委顿,双眼红肿,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惊吓,见到庄不远,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瑟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喘。
庄不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竹田啊,你中文不错,扶桑语也不错,你就来给我们当翻译吧,如果我对你的翻译不满意呢嘿嘿嘿。”
竹田君拼命摇头,连连道:“不敢,不敢,我一定当好翻译,请庄主大人放心!”
“真乖。”庄不远又伸手摸了摸竹田君的脑袋。
这家伙的脑袋已经半秃了,摸起来光溜溜的,手感不错。
司机大爷正在开车呢,没看到后面的样子,很是纳闷,为什么后座上明明是两个人,突然变成了三个声音呢?
不多时,出租车就已经追上了公交车,司机大爷问道:“客人,我们要停下吗?”
“不用,跟着公交车就好。”
“小伙子,我建议你们下去坐公交车,出租车很贵。”大爷道。
“放心,我们有钱。”庄不远笑着抚摸着竹田的头。
竹田泪目,他知道自己不但是人工智能翻译机,还是人工智能提款机。
司机大爷就不说话,继续开车。
庄不远看司机大爷头发花白了,好奇问道:“大爷,您这么大年龄了还出来开出租车吗?”
然后摸了一下竹田的脑袋,竹田立刻把话翻译给了出租车大爷。
“你们是从州内来的吧。”大爷道,在庄不远点头之后,这出租车大爷就乐呵呵道:“你们来了都会问这个问题其实在扶桑,像我们这样的出租车司机还有很多。”
庄不远就借着竹田君这个人工智能翻译机,和出租车大爷聊了起来。
原来,在扶桑,因为人口老龄化严重,很多人还没有子女,养老就成了问题,所以政府会对聘请老年人工作给予补贴。
老人脾气比较好,费用也低,还能拿到一部分补贴,所以很多出租车公司都喜欢雇佣老人。
在街头上,庄不远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并没有感觉到扶桑的老龄化有多严重,但是此时聊起来,才发现这种现象已经影响到了扶桑的方方面面。
大爷并不特别健谈,很有礼貌,但是谈兴不大,很多时候都在专注开车,不远不近地盯在那辆公交车后面。
四周渐渐变得没那么繁华了起来,建筑低矮了一些。
公交车上,大仔正两眼茫然地看着窗外。
稀里糊涂地从州内来到了扶桑,他现在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四周都是长相近似的人,但是他们一张口,就告诉他,这里并不是在州内,而是在扶桑。
旁边,高哥也是很沉默,他日文也不太好,只是勉强能听懂的地步,说起来磕磕绊绊的。
他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不说话,大仔也只能沉默地看着风景。
突然间,大仔“咦”了一声,面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高蟹纳闷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大仔面色有些古怪。
“谁?”
“高蟹!”
高哥的面色立刻变了,像是便秘一样,颤抖道:“你你别吓我,真的假的?”
“这不可能啊,他在州内呢。”大仔仔细想了想,连忙摇头道:“一定是我心中有阴影了。”
“呼”高哥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追到了扶桑来了。”
两个人被吓得不轻,突然之间觉得有点尴尬,有点丢人的感觉。
“不过,就算是他来了扶桑,我们也不怕!这里可不是州内!”高哥道,“我告诉你,魔豆帮可厉害了!人手一把47,他来了之后,保管突突死他!”
“真的?”大仔直觉的觉得不信,还人手一把47?说的好像是扶桑不禁枪一样,如果说是坚果州,说不定他还会相信。
“当然了,你知道扶桑最大的暴力团河口组吧!”
“当然知道了。”大仔点头,“坚果州的黑丫党,扶桑的河口组,世界两大黑帮组织!”
“现在黑丫党是不行了,地盘早就被毛熊州,保家州抢走了,不过河口组可活的好好的,一年赚几百亿美金!”
“不过这些扶桑人聪明啊,现在都不干刀头舔血的生意了,开始洗白了当正经生意人了。不过混暴力团的,打打杀杀的总要有人做吧这种事,他们通常就交给魔豆帮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暴力团的暴力团,打手的打手,双花红棍里面的四花紫棍!神仙老子来了,也别想讨得了好处去!”
正说着,高哥一抬头,嘿一声笑了:“我们到地方了,就这里!来来,下车!”
这里已经是城郊了,眼前的建筑比较低矮,是一片厂房模样。
“下车下车。”公交车停了,高哥拽着大仔下了车。
大仔有一种错觉,似乎公交车的启动速度都比之前快,他们刚下了车,公交车就急匆匆关了车门,急急忙忙离开了。
而他们刚走,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站牌附近。
“多谢大爷,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了。”庄不远对司机大爷道:“多少钱?”
“你们在这里下车?”司机大爷却是摇头:“客人,我奉劝您一句,您还是跟我回城吧。”
“怎么?”庄不远纳闷。
“这里反正不好,不然我带你们到下个车站,这段路我不收你们钱”
“没关系,我们朋友已经下去了。”庄不远道,“多钱?您赚钱也不容易。”
“承惠一万元。”司机大爷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庄不远等人下车。
一万元?这打车费用可真贵啊!
不过无所谓,反正不用自己的钱,庄不远又摸了摸竹田君的脑袋:“掏钱。”
竹田君哭丧着脸掏出来了钱,就算是他,日常也不舍得打车啊。
庄不远把竹田君的脑袋向包里一塞,背上包下了车。
所谓用完就弃,不过如此。
目送着庄不远两个人下了车,司机大爷皱眉半晌。
“这俩人不像是混暴力团的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我看错了?”
不论什么地方的出租车司机,都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看人很有一手。
在他看来,庄不远虽然年轻,态度也随和,但身上颇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两个人显然是庄不远的地位更高。
但即便是地位较低的高蟹,也是一身书卷气息,像是大学教授,多过像是普通的跟班。
可这俩人竟然刚到扶桑,就一路直奔这里?
在扶桑,暴力团是合法组织,只要没有合法的证据,就无法取缔他们,或者抓捕他们的成员。
当然,只要有证据,扶桑的警方抓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即便是最大的暴力团河口组的老大,也会被“勒索、恐吓”的罪名抓进监狱里去蹲很多年。
所以,在扶桑州,身为暴力团成员,想要混的久,必须懂得行事的度。
可也一些人,在扶桑比暴力团的名声还坏。
那就是所谓的魔豆帮,这是一个主要成员来自州内魔豆市的帮派,他们没有合法的暴力团身份,而且行事狠辣,做事不计后果,很受忌惮。
他们大多是在州内混不下去的,毕竟州内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海洋是可怕的,没想离开生长的土壤之后,在州外却是生根发芽,开出了一朵罪恶之花。
而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魔豆帮的驻地之一,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扶桑的暴力团成员来了都要提心吊胆。
目送庄不远和高蟹下了车,司机大爷并没有开车离开,反而停在一旁,下车摘下手套,点起了一根烟。
如果庄不远在这里,一定能看到,他的手套之下,遍布纹身,左手还少了一只小指头。
他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看向了庄不远两个人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
来到这里,总是让人情不自禁想起很多
唉,青春啊,总是让人感怀。
不过年轻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站牌下车,向后走去,是一条比较狭窄的小道,庄不远对这种小道,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仔细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这是因为庄园也在站牌后面的小道尽头。
他眯眼向前看去,现在已经是傍晚,临近天黑。
眼前一片低矮的建筑沐浴在傍晚的阳光下,略有些斑驳。
一座五层的建筑耸立在院落里,拖出了长长的阴影。
在阴影之中,有几个字斑驳不堪。
庄不远伸手把竹田君从背包里拽出来,指着那几个字,问道:“那上面写的什么?”
“雨浅酿酒厂”竹田君看了一眼,面色大变,结结巴巴道。
他也听说过这个地方。
“酿酒厂?”庄不远咧嘴笑了。
唔,莫非是天意?
“跟我说说这个地方。”庄不远对竹田道。
竹田磕磕巴巴把这里的历史说了一遍。
雨浅酿酒厂算是二十年前比较有名的一家酿酒厂,后来因为城市污染,地下水改道和经营不善而没落,渐渐被人遗忘,被魔豆帮的人盘下来,当成了一个对外的幌子。
魔豆帮的人以送酒的名义做些违法的勾当,最初酒厂还在运转,只是工人们纷纷离开,现在的酒厂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早就不生产酒了。
庄不远也是哭笑不得。
这是巧合呢,还是什么呢?
“你这个小弟,还真是会带路啊,不如就这里吧。”
是个种植含空草的好地方。
突然,他挂在背包上的小福,突然抬起头来,发出了几声吱吱的叫声。
高蟹眉头一皱,挡在了庄不远的面前。
“出来吧!”他看向了前方,不远处,转出来一个面色阴沉的年轻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唔,我想和你们谈一笔生意。”庄不远道。
“你是州内人?你想谈生意?”年轻人面色好了点,还以为是州内来的想合作的,刚想进去通报,就听到庄不远道:“对,我想买你们的这块地。”
“你在胡说什么!找死是不是!”年轻人一挥手:“兄弟们,这里有人找死,来成全他!”
呼啦啦一声,十多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听着里面的声音,司机大叔寂寞地抽了一根烟。
要多久去帮这俩人收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