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玄注意到自从萧嗣业突然出现后,九江公主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没挪开过。
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实在是让人好奇啊,莫非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上演了一处傲娇女王沦陷浪荡公子哥的戏码?
不过眼下还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因为萧嗣业突如其来的一脚,让根本毫无防备的李仁裕腿给摔断了。
这时负责维护治安的万年县令郝桥终于带着差役赶到了。
明明万年县衙就在与平康坊一墙之隔的宣阳坊,拖到这会儿才来,证明这位县令应该是知道今日平康坊有官二代聚会,所以迟迟不敢露面。
也是,这里不是宗室子弟,就是勋贵子弟,无论把哪一个拎出来,身后的势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所能抗衡的,换成自己,恐怕也会装作不知道,毕竟不是人人都敢效法曹孟德。
“尔等当天化日之下当众寻衅滋事,成何体统?!”
郝桥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只是让差役把众人围起来,看样子打算来个说服教育,这也是以往他处理此类事件的不二选择。
不过今日算他倒霉了,因为新任的西平郡公李仁裕腿断了…
正疼得在那哭爹喊娘,也不知道他远在忻州的爹娘究竟能不能听见。
敬玄灵机一动,立刻趁底下的人不注意,缩回了二楼。
而在下面,长孙冲捂着酸痛的胳膊,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还不把这群混蛋给抓起来?没看见都有人受伤了么?!”
郝桥迟疑了一下,十分客气的问道:
“敢问阿郎名讳?是哪家府上的子弟?”
长孙冲不耐烦的说道:
“我乃长孙冲!”
郝桥倏然一惊,齐国公长孙无忌家的,这得罪不起,连忙冲衙役挥手,打算开始拿人。
那边李孝协见状,冷冷一笑:了,冲怀里掏出一块金牌远远扔到郝桥脚下:
“这些小王八羔子不但口出恶言,还下死手,速速将其拿下问罪!”
郝桥捡起地上的金牌一看,顿时面露苦涩,郇国公李孝协啊,这也得罪不起…
“还磨蹭什么?没看见西平公都受伤了么?还不去请郎中?!”
李道明气势也拿捏得十足,吓得本来已经到他身旁的差役不知不觉又往后退了几步。
长孙冲一听这些人自报身份,心中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回头看了看躺了一地的狐朋狗友,咬了咬牙说道:
“明明是你们挑衅在先?”
李道明闻言轻轻一笑:
“你说什么?挑衅?本王今日与兄弟们回京,想着来这平康坊解解乏,不成想到了此地不让进不说,还被人持械围殴,天理何在?王法何在?莫非你们这群小王八羔子已经能在长安城只手遮天了?!”
听他一口一个小王八羔子的叫,饶是长孙冲养气功夫练得不错,此时也再冒出几分火气,骂自己是小王八羔子,那岂不是自己阿耶就是老王八羔子了?!
随即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今日本就是包了场,不接待外客,你们非要闯进来怪得了谁?!”
“啧啧,小王八羔子口气倒是不小,包下平康坊?你齐国公府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李道明说到这里,又指着长孙冲身后一群纨绔面带嘲讽:
“莫非用的是一群小王八羔子省吃俭用凑起来的体己钱?!”
“干你奶奶的!”
尉迟宝林跟长孙冲不一样,他才不管那么多,骂自己小王八羔子就是在骂自己老爹,忍耐严重不符合他自幼接受的教育,抄起手里的椅子就往李道明脑袋上砸了过去!
李道明一时不察,竟被他打了个头破血流,整个人愣在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勃然大怒道:
“还不把这群王八蛋给本王抓起来?!想被抄家灭族吗!?”
本来想做和事佬的万年县令一听,只得硬着头皮让差役们开始拘捕众纨绔。
没法子,当着面还敢打人,这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且慢!”
正当差役开始拿人的时候,敬玄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冲一脸错愕的万年县令说道:
“郝县令且慢。”
“阁下是…云中侯?”
郝桥十分敏锐的从细节上捕捉到了敬玄的身份,因为大夏龙雀那两条长长的雀尾环首实在太过显眼了,现在长安城里谁不知道那是云中侯敬玄的兵刃?
“噢?郝县令竟也认得本侯?”
敬玄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郝桥连忙躬身行礼道:
“侯爷的大名谁人不知?云中一战挽救边关于水火之中,实不相瞒,下官有一位堂侄恰好也在云中戍边,每次听他说起那一战时,下官只觉得痛快无比…”
敬玄哈哈一笑,连称言过其实了。
两人在这客套,那边淮阳王李道明却不耐烦了,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怒道:
“磨磨唧唧干甚?还不快把人给本王抓起来?!”
说着还指向一脸笑意的敬玄:
“还有这小子!刚才本王看得真切,就是他在指挥这群小王八羔子!”
郇国公李孝协也在旁边扇风点火:
“对!就是他!还有那个把西平公打伤的王八蛋,也不可放过!不然这事没完!”
李孝协这句话一说,还在二楼的九江公主连忙把萧嗣业往房间里拉,嘴里还急声说道:
“快走,不然你有麻烦了!”
萧嗣业挣脱她的手冷笑道:
“人是本侯打的,怎么能让弟兄们顶缸?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萧嗣业?!等着,回头本侯就从老玄手里把你要过来!”
说完这句话,萧嗣业一个翻身便从二楼跃下,大摇大摆的站在李孝协跟前:
“人是我打得,你待如何?!”
而在他身后二楼,李家姐弟二人看着自己姑姑红通通的脸大感困惑,正想发问,没想到九江公主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好小子,还有几分胆量,郝县令,就是此人,速速将其拿下问罪!”
李孝协口中冷笑连连:
“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硬气!”
敬玄嘿嘿一笑,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萧嗣业推到一边:
“今日本侯才是东家,此地所发生的一应事务,皆由本侯承担!”
李孝协闻言,嘲弄道:
“小小侯爷也承担得起?!”
敬玄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冲身后招了招手,接着几个小厮就从楼里抬着一张长桌子出来,上面似乎还躺了一个人,只是都被白布盖着,隐隐还有鲜血渗出,看起来就跟已经咽了气似的。
等人抬到跟前后,敬玄这才回身对李孝协说道:
“我这位兄弟方才只是在二楼看了一眼,就被你们丢的酒壶砸中脑袋,当场头破血流,现在本侯想问问,那只酒壶究竟是谁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