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愁推开翠袖姑娘的手，有些不高兴，心里嘀咕着以前怎么就没察觉这个人这么没眼力见的，见翠袖姑娘还一双眼睛盯着萧云谵不放，他不高兴地催促道，“去去去，让李妈妈给我安排几个唱小曲好的姑娘过来。快一点啊，晚一些，赏钱减半！”

翠袖姑娘被推开也不恼，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双眼睛还直直黏在萧云谵的身上。

把萧云谵拉到房间之后，李不愁飞快地把门关上。

“生得一副好相貌，走哪都吸引一堆小姑娘！我说你小子下回出来能不能再朴素一点！”李不愁抱怨着，可瞧见萧云谵身上那已经很是朴素的粗布衣衫，哀哀一叹，“算了，你就算随便披块破布，都还是好看的。”

萧云谵把怀里一直抱着的点心轻轻放在一旁，挨个检查了一番，见包装都还完好，他松了一口气。

“那些都是我买给你吃的，你怎么抱了一路也不吃啊。”李不愁倒了杯茶，歪在小榻上歇着。

萧云谵没坐下，他四处认真地打量着，随口答道：“我要带回去。”

“是打算带回去和我令哥一起吃？”李不愁一眼戳破他的小心思，“令哥她什么没吃过，那些小玩意，令哥刚到暮云山的时候，就让老掌门人给她买了个遍。”

听李不愁说说起虞令葆小时候的事情，萧云谵来了兴趣，他走到李不愁一旁坐下：“不愁哥，你和掌门人一起长大的，那你和我说说她小时候的事情。”

“她小时候有什么好说的，整整就是一个狗都嫌。”李不愁捏着小点心吃着，“刚来暮云山的时候，她还很小，我们几个比她大的，看掌门人疼她，心里妒嫉得要命，暗地里偷偷欺负她，却不想她一不告状，二不哭闹，还会抹着哭红的眼睛把好吃的分给我们吃，声声喊着哥哥……”

她喊他们哥哥……

萧云谵想象着一个小小的扎着两个小揪揪的人儿红着眼睛，软糯着嗓子喊哥哥，怎么也不能和现在这个皮肤微黑声音微哑的虞令葆联系在一起。

“令哥小时候长得好看，还会装乖，可招人喜欢了。一来二去，我们就不好意思欺负她了。等到老掌门人教她拿刀之后，我才知道我们再也没好日子过了……”李不愁说到这里，满脸的悲愤，“她很有天分，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最先练成萧氏刀法第一层。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她提着刀追了我整整两个山头的那天傍晚的夕阳有多么的灿烂！太狠了！从前的乖巧都是骗人的！”

势单的时候示弱，一旦得势，绝对是会新仇旧恨一起算。睚眦必报，像是她的性子。

萧云谵听得兴起，眼睛都发亮：“然后呢？”

“她让我们几个欺负过她的，要把她这些年喊的哥哥全都还给她，我们活生生喊了一下午，嗓子都喊哑了。”李不愁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她也确实有本事，自那以后，我们几个就跟在她身后，一起做坏事，被逮到，就一股脑推给她，她也讲义气，从不出卖我们。所以，从小到大，她挨罚的次数最多。”

萧云谵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牵起笑来，他想了想，轻声说道：“她以前过得很幸福。”

“嗯，以前……是不错。”李不愁放下手里的茶盏，叹了一口气，“自从四年前老掌门人死了之后，她就变得不像她了，就像忽然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

萧云谵皱眉：“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子，我劝你不要打听四年前的事情，那是令哥的禁忌。”李不愁警告之后，忽然坐直身子，“那个，我问你一件事。”

萧云谵点头：“你问。”

“你小子，我这段时间带你出来玩了几次，见你也不是一点不通世俗的。”李不愁目带探寻，“知道男女有别，为何还整天缠着令哥？晚上还和她睡一床榻，旁人把你当小孩子看，可我瞧着你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

萧云谵没有避开他目光的探寻，眼睫颤了颤，他压着嗓子问道：“那，我以后和不愁哥你一屋子睡吧。”

“那不行！”李不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小子疯起来，我可搞不定！”

“那不就行了。”萧云谵目光澄澈，一脸“你看”的表情。

李不愁挠头：“你不能自己一个人睡一屋的啊！”

“我不能。”萧云谵答得干脆。

李不愁气到瞪眼：“你一个半大小子整天缠着她，她一个姑娘家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啊！难不成嫁给你这小子！”

“嗯。”萧云谵点头。

被萧云谵的从善如流彻底气得没脾气，李不愁丢了一颗果子砸他：“你点什么头！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以后会娶她。”萧云谵把砸在身上的果子捡起来，“她以后只能嫁给我。”

按照虞令葆那天所言，萧云谵认为自己已经是暮云山的上门姑爷，他想成为她最亲近的人，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就是夫妻。

“……”李不愁哑然，好一会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娶吗？你小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凭什么娶我令哥，一穷二白的，除了相貌好，你还有什么！哼，小白脸！”

李不愁对相貌生得好这一点毫不掩饰地表示唾弃。

“那我入赘。”萧云谵更是从善如流，“前两天你带我看的戏不是说小白脸可以入赘的吗？我入赘暮云山。”

李不愁气死了：“你他娘的还想坐享其成，吃软饭！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用的。”萧云谵目光灼灼，“我喜欢她。”

“……你！你！你！”李不愁彻底气疯了，他直接起身推开门嚎了一嗓子：“李妈妈，唱小曲的不要了，要两个最漂亮的姑娘！”

喊罢，他泄愤一般地摔上门。

萧云谵看着他，不缓不急地倒了一杯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不愁哥，喝茶。”

气得心窝处一阵一阵疼，李不愁骂道：“你都想做我大嫂了，我喝个屁的茶！”

萧云谵好脾气地看他，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