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的融化了,雪水又渗入泥层,作为春季万物的养分,张翙起了个大早,准备为兄弟们再做一顿美食,来表示自己喜悦的心情。
昨夜里来的不是急诏,也不是傻叉,是自己的封爵诏书,皇宫里那一位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如此大方的给了一个子爵。
历史书上说过,公侯伯子男啊,竟然不是最低的男爵,而且现在封爵的话,还是开国子爵!
虽然封地在老家,也只有百亩,但是起码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县子,火头营的那些家伙们,再见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变得更卑躬屈膝?
这倒是个麻烦事儿,张翙生来不喜欢被别人如此尊重,上辈子只是个农村孩子,都是父亲打骂中成长起来的。
到了大唐看着一群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甚至都能叫一句爷爷年纪的人在自己面前磕头下拜的他真的承受不了。
平辈论交是张翙潜移默化的东西,长者为尊也是上一辈子农人家门对礼制最高的要求,所以张翙出门在外的时候,一直也都是遵循着年老为尊四字的道理而已。
想到这,心疼他们唐人一秒,哦不,是我们唐人。
张翙明白李老二的意图,无非是把山东庶族阵营里加入自己一枚新生代棋子,以李家为中心的关陇已经略占上风,江南士族也不足为患,唯有山东旧族根深蒂固。
李老二必须用提拔新庶族来分化抵抗他们的影响,魏征,原名徐世绩的李绩,程知节,马周都是从庶族提上来的公侯。
自从周分封天下诸侯,经过秦汉魏晋的发展,士家大族太影响王朝了,他们几乎包揽了王朝的高等官员和上层政治,甚至能左右王朝的兴灭,后世有句话:“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可知揭其恐怖。
李老二是有大志向的人,怎么能被他们左右?突厥灭不了我,再被你们给玩死?
张翙知道李老二应该是胜利者,因为历史书上说唐朝的关陇和山东氏族,是千年历史上最后的贵族。
就是不知道这一成果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鲜血和生命葬送。
黄豆芽已经发出来了,今天多炒一些,昨天刚到的长孙冲一夜就和张翙混的像多年的老友,只因为他带来了长安半月楼最新的风月趣事和入玩攻略。
尉迟宝琳无疑是最感兴趣的那一个,不过其他人也都是跃跃欲试,不过经过快马赶路的恩人长孙冲今早感冒了,自己还得熬制一些辛辣的水,给他发发汗。
若是普通感冒还好,就怕是流行性的,在张翙逼着长孙冲问过长安没有大范围的感冒流感现象后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脯保证七天之内,保他完好如初,而且不用喝苦药汤子。
不过不放心的话就让他去请许弘真,后者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身边有不用吃药的神医,谁去找那煞才。
张翙笑笑点头,心道:“感冒在后世也就是七天的病程,不吃药硬抗也能好,我就不信你一米的大个子感冒都挺不过去!”
挂在树杈上的灌肠不知道又被谁偷走了几根,张翙要是再不拿下来估计过两天一根也没了,真是要吃不要命。
也就是知道我这新晋的爵爷脾气好,不然你们敢冒着被杖杀的危险偷吃?
张翙摇摇头表示无奈,香肠切成片,多放葱蒜,煸炒香了下豆芽,再加上一把青绿的蒜苗,旁边锅里是小米粥和被他们叫做“蒸饼”的馒头。
一份青黄色的炒豆芽端在桌子上,那几个对饭食如狼如虎的兄弟开始了今日份的狼吞虎咽。
“小翙,此冬日青菜莫非也是神仙吃食?此物清脆可口,却又辛香扑鼻,吃到肚里莫名的舒服认识你是兄弟我有福,有福。”
尉迟宝琳看着一扫而净的木盘子意犹未尽道。
“此物名曰豆芽,是黄豆泡水里发出来的,当然这玩意对温度有要求,不能冷。”张翙回答道。
“啊我知道了,怪不得这几天你都把那神秘木箱放在火炉子让,还神秘兮兮的不然我碰,放心兄弟,下次再做,我放怀里给你捂着都行!”柴令武一口干下去半碗的小米粥道。
看来只有长孙冲这小子最聪明,和自己想一块去了,看他陷入沉思的模样,张翙就知道,自己的发财之路可以跟他合作。
其他几个都是打打杀杀的人物,让他们出点钱入股还有,真正经营起来,还得是自己和长孙冲这种具有赚钱意识的人才行。
老尉迟今日要锻炼大家的抗打能力,附近山林里的每一棵树都分配给了一个人,一下午的时间必须徒手把树皮打剥落一块才能吃晚饭。
在冷兵器时代主要的作战方式,是以密集的方队进行冲击和格斗。
军事训练主要是进行以掌握使用各种兵器为目的的技术训练,训练的规模一般较小,训练的组织也比较简单。
可张翙认为训练应该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有指导的系统连续的影响过程,只有严格正规科学的训练,才可以使军人掌握军事基础理论,提高军事技能,像老尉迟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方法自己是绝对不认可的。
可他又懒得回忆当年自己参加军训的训练项目,因为他怕累,后世的军训有很大一部分是不止对体力的考验,也是对人意志的磨炼,太痛苦了,绝对不能给自己找罪受。
自己制作的简单拳套避免了皮肤与树皮的直接接触,还好,虽然疼,但是没有流血。
“哼!哈!”的声音震动着这片山林,汗水从兵士的额头留下,血水从树的身上缓缓流下,这是一群勇敢、坚毅的汉子。
除了张翙眼里慢慢出现了不争气的泪花,其他人根本没有一个人叫疼,就连平时爱耍阴谋诡计的柴令武也专心的在捶打着树干。
男人本色的英雄气是会传染的,人一旦进入了一种情绪状态中后,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了,此刻的大唐将士,似乎是真的想击穿面前的树干。
再加上尉迟恭在一旁不成熟的煽情渲染,这些人又更投入了许多,偶尔惊起三两只无归的飞鸟。
“老柴,张福,宝琳,小冲,怀亮,差不多得了啊,用这么大力回头别找我包扎啊。
你看你们流那些个血,吃多少好东西补得回来,就算半月楼里的姑娘来了也不用这么使这么大劲儿吧?
对着一棵树瞧把你们能耐的,证明给谁看呢?”
张翙试图打破他们一干到底的氛围,看着这群傻小子对力量的渴望张翙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道人类的力量在后世那些机器巨兽面前是多么的弱小,他们不知道那些切割工具要想切掉他们认为最有力的拳头只需要几秒。
人类最厉害的不是力量啊,是脑子,张翙很无奈,这几位丝毫却意识不到。
“行,你们继续吧,小爷我要吃饭去了,正好好剩一些豆芽,哎,豆芽炒饼可是师父带我吃过的相当美味的一顿饭了。
听说许弘真早就想吃我一顿了,你们既然都没空,可就别怪小弟我专美了,小爷我去找老许去。”
张翙偷偷收起来自己让人打造的手刺,看着自己面对的树已经体无完肤,得意笑道。
张福离着少爷最近,看着少爷偷偷扔过来的工具,在少爷的指挥下带到了手上,第一拳下去树皮便丢了一块。
他惊讶之后最多的就是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非得争那口气干什么,难道少爷还能有错?
再看看自己布满凝血的手背,哎,就当是不听少爷话的教训吧,三两下把对面的树皮打到了“合格”的程度,把手里的护手工具传给旁边的长孙冲……
几个嬉皮笑脸却一手鲜血的兄弟终于从打树的噩梦里醒来。
长孙冲现在对张翙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明白这小子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神仙仙术:“小翙,你这护手可是个好东西,我只需要发一分力便能打出十分力的劲道来,这下来日去长安城朱雀大街上我们岂不是横行霸道了?
妈的,李崇义那小子敢嚣张,老子一拳把他子孙根打爆!”
“哎,长孙兄这话不对,打架?打什么架?是被打好不好,咱们只是被当惯了恶霸的李崇义和他手下的那群长安恶少年打了一顿而已,至于他双股之间,只是自己的拳头没挥好而已。”
“哈哈哈,还是令武兄你懂得……小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哦,想起来了,是规避风险!哈哈哈。”
“哎,承让承让,要说起来,还是得帮张翙在长安物色个好宅院才行,我是怎么也想不通,陛下封爵怎么就封到了魏州去了,真小气,在长安给个封地又不是没有。”
“令武兄不要与小弟操心,大逆的话少说,至于房子,小弟想好了,买就是了,到时候小弟封地封爵在山东,人在长安,这叫京野通吃啊,岂不美哉?哈哈哈”
…………
夕阳残红,篝火生起,放弃了炒饼之后的几人还是独钟与烤羊,油脂与火焰的交碰,往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美味,大快朵颐之后,一碗醋汤小馄饨被张翙端进了帐子,又美了一群老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