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种好消息,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说出来。”郭茂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
然而郡主却是摇了摇头道:“错了,若是平时,自是无妨,但是如今科举在即,有点压力也没有什么不好!”
郭茂这才熄了将消息传出去的想法,甚至脸上还出现了一丝丝的期待,期待苏哲那张脸能够破功,完美的面具能够有一道裂痕。
郡主看着已经陷入了幻想中的自家儿子,无奈说道:“你这个坏孩子!”
然而郭茂却是谦虚而又腼腆的笑了笑道:“都是郡主教的好!”
还不等郡主反应过来,郭茂就已经不见踪迹了,独留郡主一个人在无奈唉声叹气道:“逆子!”
石庆领着手里的士兵,连夜赶路,将原本半个月的路程,减至了十天。
这一路上,石庆亦是感慨良多,明明他之前回魏国的时候,走的是同样的路。
而当初的路距离都城越近,便越发的繁花似锦,但是如今一路走来却是并无甚区别。
石庆此时此刻能够看到的只有百姓安居乐业,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连当初的小村庄,也都已经盖得起砖瓦房了。
雨天的时候,地上仍旧泥泞不已,但是最起码坑坑洼洼的地方少了许多。
即便到了边境,也仍旧有人烟,甚至连山上也是不是的冒出炊烟。
第一次见到这般神奇的一幕,石庆也是大惊小怪,但是他愿意去问,愿意去了解。
石庆指着山上的炊烟问道:“现如今山贼都已经这么嚣张了吗?”
然而他手下的士兵,却是摸了摸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这不是山贼,是魏国的子民!”
听到这个解释,石庆的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空白与茫然。
但是之后便厉声问道:“你知道胡言乱语,谎报军情会是什么下场吗?”
士兵点了点头道:“知道!但是下官说的是实话!别说是这一片了,整个魏国还敢做山贼的人,只怕都找不到。”
这般夸大其词的话语,石庆自是不信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只得先给面前之人,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只不过石庆仍旧说道:“既是如此,随我上山看一看!”
而石庆并非是奔着炊烟而去,他奔着当初的山贼山寨所在的位置而去。
该走哪条路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达到,他从始至终都牢牢的记在脑海之中,如今真正踏上了复仇之路石庆的心反倒是静了下来。
但是他也就只有这么一会儿的平静罢了!
当石庆出现在山寨前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与寻常百姓无异的魏国子民。
他不敢置信的用手指着面前的山寨问道:“山贼呢?”
士兵苦笑着解释道:“王爷,这里是第一批被朝廷清缴的山贼,如今这山上都是贫民百姓,反倒是原燕国那边,有不少山贼!”
燕国如何,石庆一点都不关心,他只关心那些该死的家伙究竟去哪了,还有究竟是谁先他一步将山贼清缴了。
于是他拎着士兵的衣领,质问道:“谁动的手!”
“郭大人呀!”
郭大人?石庆微微皱眉,此人分外耳熟,似乎什么人跟他提起过。
他在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将捏着衣领的手松开,当想起来究竟是谁与石庆提起过此人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狠狠的拍了拍手。
石庆总算是想起来郭茂是谁了,说起来此人他还见过呢!
他忍不住用通红的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脸,猛地笑出了声音,太可笑了。
当初他们是怎么说来着,如若他石庆是王爷,那郭茂便是皇亲国戚。
如今看来说的可真是一点错都没有,石庆真的是王爷,而郭茂也是真的皇亲国戚。
既定的事实,而且如今郭茂也不在这里,他也不想要过多的计较。
但是郭茂为何偏偏要与山贼过不去,这一点,石庆是必须要搞明白的。
于是他转而问道:“为什么呢!如此针对山贼总得有一个原因吧!”
“郭大人未曾说过,但是有不少小道消息传,是因为皇后娘娘当初为此遭了大罪,所以陛下才会如此支持郭大人胡来!”士兵小心翼翼的说道。
而此时石庆却是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了,居然连皇家的事情也敢议论,于是他冷声呵斥道:“放肆!皇后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士兵连忙低头告罪道:“大人,又不是下官传的,只是听说有这种传闻!”
“有传闻也不行!”石庆不满的说道。
“可是悠悠众口如何堵呀!”士兵弱弱的说道。
虽然被噎住了,但是石庆仍旧冷哼说道:“陛下不愿动粗,我可不介意亲自动手,让他们闭嘴!”
士兵可不敢想象,庆王爷闹起来是什么模样,当年庆王爷搅风搅雨,如今他仍旧是记忆犹新呢!
他不是想要为了嘴碎之人求饶,而是不希望魏国的大臣们,包括他自己,再一次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于是士兵试探着说道:“大人,他们不过是见不得人好罢了!”
“见不得人好,我也见不得嘴碎的人好!”石庆冷冷的说道。
但是如今说这些都是空话,所以石庆也不准备多说,转而说道:“准备一下祭品,拜祭过后,我们便返程!”
士兵的眼睛微微发亮,显然也是想要早日回到都城,虽然如今这里也不错,但是哪里能比得上都城呢!
“大人要在哪里祭拜?”士兵主动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住了石庆,当初只来得及仓惶逃走,之后又失忆了,如今想要祭拜,竟然连个地方都找不到。
片刻之后,石庆才接着说道:“随我来!”
石庆选择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当初那个山洞,他在这里遇到了叶娴一行人,也成功的活了下来,所以在这里为小石头立一个衣冠冢再好不过。
士兵的速度很快,甚至还借来了工具,借来了人手,然而石庆却是选择亲自动手,村民们嘈杂的声音响起。
“还有没有银子!”
“不知道,我可是放下了家里的活!”
“谁不是呢!”
士兵看着石庆越来越黑的脸色,连忙承诺道:“放心承诺你们的银子不会少,到我这里安静的排队取银子!”
石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而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花费了大半天,才堪堪挖出来一个衣冠冢,将新买的服饰放进去后,他又亲自将土埋上。
这可比挖的时候省时省力,不多时便出现了一个小土包。
将各种吃食摆在坟前,石庆絮絮叨叨的说道:“你呀!最是贪吃,如今想必总能吃个够,吃个饱!酒水仍旧按照老规矩来,一人一半!”
石庆这般感性的模样,手下的人,虽不清楚,这位小石头与之究竟有何关系,但是也不敢放肆!
酒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空空如也的酒壶便被放在了坟前。
石庆叹了一口气道:“前几年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我是忘了,但是从今以后我不再忘了,每一年我都会如约而至!”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小石头的死亡,于石庆而言,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因为他刚刚恢复了记忆,便紧赶慢赶的来为小石头复仇,可惜扑了个空。
即便仇人早就已经死翘翘了,但是立了一个衣冠冢,不至于让小石头漂泊无依,这个结果也还不错!
石庆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便坚定的说道:“返程!”
都城内的科举考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苏哲也已经搬到了郡主府居住,只不过坏心眼儿的母子俩,并未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苏哲。
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苏哲点灯熬油,发奋努力。
郡主倒是有几分心软道:“这么折腾下去,别叶小姐还没出来,反倒是苏公子先撑不住倒下了!”
郭茂却是坏心眼儿的摆手道:“不会,您看府里有陈大夫盯着,再说郡主府的吃食,汤汤水水的有我的一份,就少不了他的,即便没有我的,也有他的!”
听着儿子抱怨的话语,郡主讪讪的笑了笑道:“他如今是要考科举,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在读书上下过这么大的功夫,若是你能,要天上的星星也不是不行!”
郡主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她看着儿子越发圆润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郭茂的大圆脸,脸上越发的愁眉不展了。
而苏哲胡吃海喝下来,别说是长胖了,甚至还瘦了几分。
“又怎么了?我不是没反驳你吗?”郭茂就不明白了,怎么自从妹妹回来之后,母亲反倒是多愁善感起来!
郡主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你也就一张脸能看了,如今连唯一能看的脸都要毁了!”
郭茂的嘴角抽了抽,显然他没法理解,自家母亲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对于他唯一能看的就只有脸而已!
他却是有话要说:“才不是呢!儿子这辈子是皇亲国戚,最起码还有会投胎这一项吧!”
然而郡主却是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你与蓉儿,哪里是会投胎,是不会,否则怎么可能遇到这么一个父亲!”
“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位好母亲!”郭茂认真的不能再认真道。
前面的考试对于苏哲来讲,没有任何难度,考进士的时候,即便是苏哲也不免吃不好睡不好。
当他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从考场中出来的时候,亲自来接人的郭茂,却是差点没认出,面前胡子拉碴,满是沧桑,甚至身上还有一股味道的人,居然会是那个有洁癖的苏哲。
苏哲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自己是何种模样,但是看着郭茂这般嫌弃的模样,亦是忍不住主动靠近了几分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郭茂屏住了呼吸,瓮声瓮气的说道:“跟我保持距离。”
同时他无比庆幸自己未曾走科举一途!
然而苏哲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要!”
“你要不跟我保持距离,我是不会走的!”郭茂威胁道。
苏哲核善的笑了笑道:“不带着我一起,你就别想走,你要想好,如今只有我一个,但是继续耗下去,里面可还有一大堆跟我一样的人,所以是现在走,还是一会儿大家一起走?”
“你狠!”郭茂咬牙切齿的说道:“上车!”
只不过真正呆在马车里的,唯有苏哲一人而已,郭茂跟上一次一样,选择呆在了驾车的位置上,只不过这一次驾车的人不是他,而是苏越。
显然苏越的驾驶技术,比之郭茂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又快又稳。
郡主早就等着苏哲出来的这一日了,陈大夫难得被郡主主动要求留下,就是为了看一看苏哲的状态。
而洗澡水也早就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
远远的便看到了马车朝着郡主府的方向驶来,然而直到马车停下,苏越与郭茂下车,也未曾听到马车里的人一苏哲有任何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之前郭茂对于苏哲表现的嫌弃的很,但是如今却是与苏越一同掀起了马车的帘子。
看到马车里的情景,郭茂没好气儿的直接将马车上的帘子撤掉了!
原来因为苏越的驾驶技术实在是太好了,而都城的路平平整整,累的不行的苏哲居然就很在马车里睡了过去。
郡主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但却是问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然而其他人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一般,郡主也不好将这个疑问说出来。
郭茂最开始只以为苏哲是睡了过去,于是便喊了他的名字,然而苏哲却是迟迟没有回应。
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了碍事的帘子,但是想要将苏哲从马车里弄出来,光靠苏越一个,显然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于是苏越将视线落在了如今唯一一个身强体健,同时性别为男的郭茂的身上。
察觉到苏越的眼神后,郭茂的脸颊抽了抽,虽是不情愿,但也迅速的答应道:“知道了!我们两个将他弄下来!”
这次郭茂这般好说话,主要是因为虽然如今苏哲看起来的确是睡过去了,但是万一不是呢!
毕竟之前郭茂喊苏哲的时候,他并未给出一丝一毫的反应。
于是苏越与郭茂,接连进入了马车,将苏哲小心翼翼的弄到买车的入口处,苏越率先下车,留郭茂与苏哲在上面,由郭茂将人扶起,放到苏越的背上。
二人的动作皆是不慢,当苏越都已经背着苏哲进入王府了,除了郭茂这半个当事人外,其他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郭茂说了一声:“赶紧进去救人呀!”
这才如同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进了郡主府。
而类似于郡主府的这一幕,也不断的在其他参加了科举的士子的身上上演。
然而陈大夫的身子骨,实在是快不起来,苏越将苏哲放在了床上后,甚至还有时间折返回来,将陈大夫背到苏哲的房间内。
陈大夫连气儿都没有喘匀,便已经被苏越按在了他特意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急切的问道:“您给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呀!”
“别急让老夫喘两口气儿!”陈大夫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急!”苏越失去了死士的冷静,暴躁的说道。
陈大夫如实的说道:“你不让我平心静气,我也把不出来呀!”
苏越顿时便安静如鸡的站在了房间里,而郭茂扶着郡主姗姗来迟,却也听到了这句话。
郡主犹豫不决的说道:“不然我们再找个大夫来?”
显然在郡主的心中,已经在陈大夫的身上贴上了一个永久的标签一庸医。
哪怕陈大夫的医德的确是没的说,但陈大夫是个庸医,已经牢牢的被郡主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