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堤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拍照合影、喂食海鸥，游客不亦乐乎。

“鸥，鸥……”

忽然，一阵凄厉的高亢尖细叫声传来。

乔星雨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想，这波光涌动的湖中，不要又像关河中漂起一个女尸来……

一名中年男游客将海鸥粮放在手心举在空中，等海鸥来吃食时，他趁机一把抓住一只海鸥的脚，并用手捏住了海鸥的翅膀，海鸥拼命挣扎，男子一用力，海鸥的一只翅膀折断了，鲜血不停从断翅上流出。

“不能抓，快放、快放了。”

巡逻的民警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制止。

看到有警察过来，该男子恼怒地揪住海鸥翅膀往下一甩，将海鸥重重地摔到地上，两只翅膀被摔断。

受伤的海鸥在地上不停地扑腾着，始终飞不起来，只好躺在地上。旁边的游客被男子的行为惊呆了，转过头看着男子。

两位民警上前，对男子说道：“海鸥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对海鸥造成伤害或捕捉及非法买卖将受到相关行政处罚，如果捕猎海鸥超过二十只，就构成刑事犯罪。”

“对不起。”男子说道：“我不知道海鸥不可以抓，我还以为可以带走。”

纯属狡辩！不是你家的你都可以带走？

乔星雨心里想着，觉得高个子民警有些脸熟，便凑上去一看，原来是昆明湖派出所吴所长。

吴所长指着旁边拿着处罚单据的民警，对男子说道：“看你是初犯，由森林公安民警对你从轻处罚。”

“处罚有两种，一种是请你将红嘴鸥送去春城野生动物收容拯救中心进行救治，治愈为止，二是缴纳红嘴鸥倍价格的罚款，由森林公安民警送去救治。”

“叫他送去救治？怕一转身就弄死了。”旁边看热闹的游客“哈哈”地笑着说。

“我送去，怎么送？”男子说。

吴所长说道：“如果你选定了送去救治，我们会告诉你怎么送。”

旁边游客插嘴说道：“肯定是由警察押着你去送呀。”

男子看了一眼游客，又看了看所长，马上说道：“我选第二种，我认罚，我交罚款。”

男子交了罚款，领了罚款单，森林民警小心地将海鸥装入救治箱，送到车上。

当吴所长教育说服那男子后，乔星雨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嘿。”

吴所长一回头，惊讶地说道：“乔星雨，是你啊，只见你发信息说你已经去山关县公安局上班了，但没有看到你要回来春城的信息呢。”

“吴所长，领导临时批准我回来过节的，没有来得及向您报告。”

乔星雨说道：“春节你们都很忙吧？”

“节前就忙了，春节更忙，人手紧缺，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吴所长说道：“前几天还有三名游客去抓海鸥，只是没有伤着海鸥，缴纳了海鸥两倍价格的罚款。”

“游客不服怎么办？”乔星雨问。

吴所长指着旁边一块告示，说道：“我们到处都挂着告示，还有解说员随时都在用喇叭提示，伤着海鸥要处罚，有广而告之，不服也不行。”

“去山关上班怎么样？”吴所长问。

“山高路远，偏僻峡谷，雪雨交加。”

乔星雨如竹简倒豆子：“条件很艰苦，工作很辛苦，心里很苦楚，有一种被流放边关的感觉。”

“在我们所上班也一样辛苦的，端上警察的饭碗，就得干警察的活计。”吴所长叹了一声气，说道：“警察的活，现在是各单位、各部门、社会各阶层兜底的活，征地、动迁、撤违以及假食品假药品、小广告等各种事情甩给警察，处理不掉甩给警察，出了问题甩给警察，都得兜着，永远干不完。”

乔星雨刚干警察这行，虽然理解不深，但感觉目前有些事是这样的。

在她参加招警考试过后，等待分配的时间里，她主动去昆明湖派出所实习。

一次，吴所长带着她去居民小区里巡查，有一位大妈气呼呼地对吴所长说道：“前面那只大狗冲到我面前吓了我一跳，警察同志，你得管管。”

吴所长转身上前，对那溜狗的女青年敬礼，说道：“同志，请你今后栓好狗绳，狗伤了人你要负责。”女青年看着所长微笑的目光，知道自己错了，连忙向大妈道谦。

派出所里几乎没有惊心动魄的搏斗场面，更没有热烈欢呼的掌声，每天都是周而复始的值班值勤、巡逻防控、蹲守卡点等平凡的工作，在处警中，有时还要被群众误解、谩骂，甚至吐口水，有时心里觉得很委屈、很难过。

实习快要结束时，她和吴所长又赶到一个案发现场。

一名男子被砍倒在地，鲜血淋漓，男子无力地看着她，那目光充满期盼。

他们将男子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后，吴所长带着她去大街小巷走访，认真地做现场勘查，展开侦查破案，迅速对歹徒展开追捕。

当他们把砍人凶手抓捕归案时，伤者的母亲从痛苦中抬起头看着他们，老人一下跪在地上，那双泪水朦胧的眼睛，忽然发出了明亮的光，抓住所长的手久久不肯起来。

“噗通”一声，吴所长跪在老人面前，也久久不肯起来。

那一时刻，她深深地感受到，老人那明亮的目光，是痛苦后的期盼，是心灵损伤后的慰藉，是对人民警察的坚强信任，是对公安事业的最佳赞许。

这目光，一直珍存在她的心里。

……

“啊对了，星雨，你想调回来吗？”

吴所长对她说道：“你之前在我们所实习表现很不错，受到市局领导的表扬，现在我们所正缺女民警呢。”

“当然想回来。”乔星雨说道：“谢谢所长关心，但是我还处在实习期，应该还不可以调动。”

“嗯，那是，不过，我先把你向分局、市局申报一下，先排好队。”

“谢谢吴所长。”

调回春城，当然好。

但现在从下往上调，从小的地方往大城市里调动很难的。

当然，人事部门不按规定严格卡住，都往好的地方调动，基层谁来干？

何况，她还是在跨地市的边疆偏远山区的最基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