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不断,救援没有休息的时候。
又连续熬了一周,救援、巡逻、处理警情、安顿战友的后事、查找尸源,经常忙到凌晨两三点。
乔星雨的眼里也布满血丝。
中午,实在熬不住了,她抽空钻进派出所废墟旁被砸得变了形的警车里,睡了两个小时。
派出所牌子有了,但办公室地点还不够用。
下午,梅队安排乔星雨、子杰带着卫城、杨经国等搭建帐篷、安放座椅、接通电源,拓展新的警务办公地点。
两间十二平方米的“帐篷派出所”在废墟中挺立,警灯重新闪亮起来。
梅队和乔星雨、子杰虽然是刑警大队的人,但局党委根据灾区的情况和派出所的警力,安排他们三人在天关就地展开救援工作。
灾区救援工作什么时候结束,他们什么时候撤回。
同时决定,由梅队主持派出所工作,李东副所长协助。
另外,考虑到灾区火灾隐患较多,从东城派出所抽调从消防部队退伍回来的女兵、辅警青青,到天关派出所负责镇里的消防工作。
派出所临时组建了新的领导班子,增加了警力,必须重新组织队伍,让受损的派出所尽快走上工作正轨。
梅队收拢队伍,重新进行分工。
所有警力和人员分成两个班,日夜轮流值班。
梅队带领乔星雨、子杰、卫城一个班,李东带领柏文秀、阿强、杨经国一个班。
另外还有三名男民警,抽调去与“疤队”组成灾区办案队,重点侦办灾区各类犯罪案件和重建工作。
至于青青,带领镇消防队,重点负责防范火灾、消除隐患,排查古镇里的不稳定因素和火点。
一个班守在帐蓬,接待来访群众、接警、处警,另一个班就去街面巡逻、救灾。
当然,除了他们,还有镇里的一百二十人的民兵连、各单位各部门各企业的两百多名保安,需要的时候,派出所报备后可以随时调用。
“帐篷派出所”,虽然只有简单的三顶帐篷,一块牌子,一台电脑,但民警依然认真接待每一位前来办事、咨询的群众,基本能完成群众报警、办理户籍手续、打印相关表格、查询相关资料,基本能满足灾区群众的一般需求。
可随着灾后的情况变化,前来报警的群众越来越多。
一天,乔星雨坐班。
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来报警,说道:“房子倒塌后,家中的鞋子、被子、饮水机、铁锅被偷了,没办法煮饭吃饭,也没办法睡觉生活,请派出所帮助安排一家老小四口人的吃住。”
乔星雨一边安慰妇女,一边如实登记,并表示尽快将情况报到指挥部,以帮助解决。
一位大叔来报警,说道:“他的腿被砸伤了,近来胸口又痛,要去医院治伤、看病,但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证件全都埋在砖头下面了,请求派出所给个证明材料。”
她如实登记,并请柏文秀查阅档案,开具证明。
一位大妈跛着脚来报警,说道:“不知道谁把自己被砸死的丈夫的遗体搬到哪里去了,请帮助查找……”
她如实登记,并将信息发给刑侦支队的法医李姗姗,请她帮助咨询、查找。
又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母亲来反应:“没钱买奶粉,也没有米汤喝,自家孩子饿得快不行了,请求政府救济粮食和经济。”
她如实登记,并表示会尽快将情况上报到指挥部。
……
“烦!”
她心里嘀咕着,能克服就克服了,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派出所。
我们的石所长和一名民警、辅警也遇难了,家人也很悲痛,但没有说动不动就去找政府。
还有,民警阿强,在本镇山区的老家房子也垮塌了,父亲遇难,母亲受伤,受灾也很严重,但他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安抚好母亲,快速投入到救灾工作中,不停地来回奔波在灾区的大山上。
但乔星雨也只是心里发发牢骚而已,也不敢说出来,“群众的事无小事”。
事无巨细!
灾区的事务,没有计划,没有方案,没有预通知,见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来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总的来说,无论如何,首先要安顿好老百姓。
第二天一早,乔星雨和柏文秀拿着救灾指挥部印发的第一批治安通知单,去灾区各个显著的位置张贴告示和通知,告知群众震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中午,她俩在小山村村委会门口张贴通知时,一位村民跑来报警,说道:“我是小田社村民王清书,我家中八只山羊被偷走,请求你们去帮助查找。”
去小田社要走十来里路,她俩冒着三十五度的高温和路上余震不断的危险,跟着王清书绕道徒步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
到达王清书家,发现他家的房子在地震中全部震裂倾斜,有两间已经倒塌,变成危房。
王清书指着一间严重倾斜的土坯间说道:“关在这羊圈里的八只山羊,昨天晚上就不见了,怀疑被偷走。”
本来就不富裕,现在又倒房又损财的王清书痛苦着泪脸,说道:“我家老小就这点财产了,丢了,日子怎么过啊?”
乔星雨问王清书:“你的羊平时是拴着的吗?”
“山羊爱跑,所以两只头羊是拴着的。”
经过侦查,乔星雨说道:“羊没有被偷,也应该没有走多远。”
“……”
“羊桩上,有两根拴羊绳,而且还有血迹,虽然墙倒了一半,但门却没有打开。”
乔星雨又看了看那倒塌的半边墙,说道:“头羊应该是被地震吓惊后,挣脱绳子跑了,其他羊也跟着跑了。”
“你平时在什么地方放羊?”
“后山沟里,那里有水,青草多。”
乔星雨点点头,“那你带我们去看看。”
她俩跟着王清书,沿着羊脚印和青草上的痕迹,一路查找。
最后在一公里外的山沟里找到五只羊,又在一个窝棚旁边找到三只。
她俩安慰了一下王清书,掏出身上仅有的三百块钱,赛在王清书手中。
在赶回的路上,柏文秀问乔星雨:“你是怎么判断羊没跑远的?”
“我是用会计法计算出来的。”
乔星雨说道:“这是半开玩笑的,不过,我们学习会计的,也要重点学习法律,财经方面的法学可是厉害的,精确到小数点后面四位数。”
“你看啊,有羊绳头、有血迹,说明是羊自己挣脱的,虽然在山上,但人们都在家救灾,还没有那个人敢大张旗鼓地赶着八只羊出山,说明不是人偷的,还有,羊只走熟悉的路,不会跑下山的,一般会躲在偏僻的沟里。”
“啊,会计专家摇身一变,成了破案能手了。”
“呵呵呵……”
乔星雨她俩返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刚到镇上,就见东街口,有一位中年男子因醉酒倒在路边,手里拿着一个酒瓶,不停地呕吐。
两只大黄狗正在吃地上的呕吐物,乔星雨担心男子被饿狗野狗咬伤,便与柏文秀扶着他去了卫生院。
齐院长说道:“他是东街村的,妻儿都遇难了,天天醉,昨天还来输了一夜的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