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得了城去?”郑念如问着,她知道南门宇能出城的。但此时,她应该开口问一下才显得正常。
“我不在后宫内,因此管的也没有那么严。”南门宇据实相告,知道这样做,有可能暴露自己,可是,却忍不住相信眼前的郑念如。
“那就好,你明日出城去,在城郊有一难民处,我从行宫回来时见到的,还有小儿脊骨嶙峋,十分可怜,你且去寻一寻,我只记得其中有两个五六岁孩童,并不难找,其中一孩子额头有一褐色蟒状胎记直到眼尾。”郑念如说拿出一个绢袋,绢袋里是一袋重重的银子,足以让南门宇去办成这件事。
南门宇微楞,难民,可是他见过她杀人的模样,也不像是有悲悯之心的人。
郑念如将绢袋塞进少年手中,她当然不是可怜那些人。
而是今日她在城外见到难民之时,想到了一件事,在她成了太后之后,发生了一次叛乱,叛乱的头领原本就是一个难民,因头上褐色蟒状胎记在明间传成了神龙下凡,此事给南郑国给她都带来了重创,郑念如算着,这个时候,那人应该是个孩童,黄口小儿。后来虽兵败,那二十来岁的男子仍旧视死如归,雄赳赳气昂昂,半点不怕死,倒是淬着唾沫指着她骂了个欢。
“去处我也想了几个,不过我觉得在城里买下个店铺、茶馆之类的,养家糊口的都可以,让他们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这样的话,总不能再叛乱了吧。
南门宇不语,也说不出不用她出钱这样的大话来,他却银子,这一包银子所能做的事远比郑念如说的多。
“只救那两个孩童?”南门宇问道。
“嗯,若有家人一并安顿了。”
……
事情并不难办,南门宇在城外的难民中找了三天,又有南门一族原本曾在难民中呆过,耳目也多,很快就找到了郑念如口中所说的那个孩童。
那孩童兄弟二人,跟着父母叔伯一家五六口人出来逃难,流离失所。
等南门宇赶到的时候,荆门叔已经一家五六口人捆了来,关在了他们新买的院子柴房里。
“绑了干嘛?说清楚没有?”南门宇觉得有些不妥,她的意思本是要救人。
“哎呀,世子,你不懂,这些人犟得很,说什么也不走,我们嘴皮子都磨破了没用,硬说我们是抓人去卖,是人牙子。”荆门叔十分气愤,给世子看手上被咬的牙印子,撕破的衣裳。
南门宇这才作罢,店铺已经买了,但是要安顿人还需要些时日。
“世子,去看看人?”荆门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既然是南门宇吩咐的,他自然照办。
荆门叔让族中的人将那孩童带了上来,南门宇果然见到男孩额上十分明显的褐色胎记,且形状怪异,仔细看去,的确像一条盘旋的蟒蛇,十分显眼诡异。
那也怪不得郑念如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出这个孩童来。
“放了我们。”孩童虽小,眼睛里却是十分愤怒的光,怒气冲冲地朝着南门宇大喊道,南门宇并未理睬。
“小子,我们不卖你们,给你们找个干活吃饭的地方怎么样?”荆门叔开口说道。
“你们骗人,我们就要当难民。”小孩几次要挣脱荆门叔的手,到最后被荆门叔提溜了起来,双手双脚还在半空中挣扎着。
南门宇知道解释也没有用,等那边安排妥当,这些人自然就知晓了,索性也不解释,让荆门叔将人带了下去。
“荆门叔,你把族中几个管事的都叫来,我要说件事情。”南门宇说着,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日两日,而且郑念如给的那一包里也并不是银子,而是整整一包金子,别说买一个铺子,就是买一个街的铺子都可以。
……
城外的难民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足足成百上千人,朝廷的政策起了一定的作用,大部分的难民已经返乡,仍有不少老弱病残早已经没有再千里迢迢走回去的力气。
难民区里却也不全是难民,除了难民,还有被官府通缉的罪人,躲债的穷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都隐藏在那一张张黄土似的面孔之下。
也有其他的,其中就有泽均郡平湖六十余户失去了儿子、女儿以及被无辜杀害了亲人的泽均郡的农民,泽均郡平湖让村与其他村不同,有祖代相传的营运,帮着一些商户押送货物,久而久之,泽均郡平湖村的村民们已经成了一家,比其余的几个村都要富裕,也更团结。
因一夜之间被抓走了二十多名少男少女,平湖村的村民们一路从泽均郡找到了郑都城外,只因那如今的泽均郡的郡县是太子的门生,他们想找到机会,将发生在平湖村之事告诉太子。
却不想,他们刚刚查出一点动静,那些孩子的失踪竟与裴郡守有着关系,里应外合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下一刻,平湖村唯一剩下的两个孩子竟然失踪了,他们立刻在难民村里寻了个遍。
只说,一伙难民将这一家落下都绑走了。
平湖村的村民立刻知道,这哪里是难民,动作迅速,一个不留,分明是知道他们的身份,才下的毒手。
一想到死去的二十多个子女,还有如今突然失踪的平湖村村民,怒气高涨的平湖村村民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伸冤无门,那么就干一票大的,让全郑都都知道平湖村的恶行。
……
是夜,郑淙元从皇宫中出来,十分疲惫的郑淙元处理完二殿下的殡葬琐事,又将几日里堆积的折子中重要的事情安排下去,夜已经过半。
郑淙元眯着眼睛,才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他也许不应该发火,她根本就不懂那些,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也不是不应该生气,总不能涨了她的焰气。
马车突然减速,郑淙元猛地睁开眼,在还未意识到危险之时,郑淙元已经在猜测对手是谁?
毕竟,在他主持朝政的这几年里,他一向自认为朝廷的风气已经十分缓和。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郑淙元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车身。
“有刺客——”其羽大喝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
“砰砰砰——”几柄长矛直接朝着马车劈头盖脸射来,贯穿了整个马车。
郑淙元左肩一阵剧痛,两手都抓着根长矛。
“保护殿下——”其羽、其金震破夜空的声音,脚底下都是被击落的箭矢,其金腿上还插着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