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目光微动,看向柳青竹。
姑娘被他看得略微有些不太自然,“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意思。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姐姐,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梁小婉手上抓着六七个做工精巧绝论的钗饰,美滋滋的跟着柳青竹离开了。
出了房门,她才眨巴眼睛低声问道:“姐,那个赵翎儿是谁呀?”
“燕国公主,你林大哥的未婚妻。”
梁小婉惊在那里,张大嘴巴,好半天,她才回过味来,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房间,撇撇嘴,小声嘀咕,“公主又怎样,肯定不如我姐漂亮。哼。”
房间里的林谦撒落在床上的那堆珠宝饰品装入匣子里,想到了什么似的失笑地摇摇头。
……
孙通的消息很准,第三天午后,果然有一支约莫近百人的队伍押送囚车出现在西兴码头。
这队骑士身披南荒特有的青色鱼鳞甲。
此种皮甲材料取自深海的一种怪鱼背部的鳍皮,采用特殊技艺硝制,韧性极强,能抵消刀枪箭矢的冲击,做不到百分之百的防御,但能缓解锋刃对人体造成的杀害。
穿戴这种皮甲的骑士都是联军精锐,可见囚车内犯人绝非普通。
林谦等三人混迹在围观人群里面,他低声问梁小婉,“囚车里的那人是魏元超吗?”
梁小婉摇摇头,“不确定,当时我在那个村子里与人搏杀的时候,并没有见过魏元超,也是后来才打听出来那些乱兵是他的麾下,也是受他指使屠村的。”
林谦微皱眉头,寻思道:“我看还是打听清楚再行动,杀错人就糟了。”
三人分头去打听,没过多久,就证实了囚车里的人正是魏元超。
押送要犯的骑队没有在码头多做停留,乘坐的是军方双桅舰船,马匹暂留在码头,自有专人处理。
林谦他们花重金雇了条小舟,遥蹑在后面。
操桨的船夫不是普通渔民,是在海上混口食的混混,有钱赚,他什么都肯做。
虽然是混混,但操船的技术不赖。
刚开始的时候,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总是偷瞄柳青竹和梁小婉的曼妙娇躯,目光透着淫猥的味道,被柳青竹削去头顶的一片头发后,彻底老实了。
有种女人他惹不起,也不敢招惹,那就是混江湖的女人,这种女人漂亮如仙,可也杀人不眨眼。
林谦他们在船篷里参看一张地图小声研究。
军方的双桅船很大,速度也很快,他们乘坐这艘小舟根本追不上。
不过西兴郡到南岛,航程最快也得一天半,中途得在渔公岛暂停一宿,夜间行船,海面上风高浪急,平添没必要的风险。
下手的地点就选在渔公岛,悄然潜入,林谦建议直接震断此人的心脉,让他死后看起来跟熟睡的样子差不多,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引起更大的混乱。
至于谁下手,三人有些争论,最终决定等到了渔公岛之后再议。
当天晚上,军方的双桅船和他们的小舟先后抵达渔公岛。
这是个中型海岛,建有码头,岛上也有城市,数万人生活在这里。
警告了船夫,然后打发他离开后,三人潜伏在双桅船附近。
潮水拍打礁石,水花澎溅,哗哗声响不绝于耳。
港口码头停泊了很多船,随着涌动的海面起伏不定。
双桅船上灯火通明,时不时见到巡查守卫的身影。
一阵阵喧嚣呼喝声传来,押送犯人,不在军营,他们可以饮酒。
这里距离南岛还剩下不到一天的航程,可以稍事休息,他们需要防范警惕的是案犯亲友劫囚。
毕竟是少酋长,身份尊贵,回京受审只是走个过场,他亲友如果聪明懂事,就不会犯下劫囚这种蠢事,案犯到京未必会死,一旦劫囚,那就必死无疑,而且事后就连他的亲友都脱不了干系。
船上有守卫巡查,但防范并不是特别严密。
是夜。
一更刚过。
一道黑影悄然潜到船上。
夜行衣,黑巾蒙脸,只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在夜色里明亮无比。
……
谁动手,三人争论不休,最后决定抓阄决定。
林谦很幸运的拿到了名额,这让梁小婉很郁闷,也很过意不去,为村民报仇是她立下的誓言,结果现在却让林大哥去行险。
林谦拍怕小丫头的脑袋,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人之中,梁小婉的功夫最弱,他和柳青竹在伯仲之间,正常比武较技,他打不过柳青竹,但如若真的拼杀搏命,最后活下来的肯定是林谦。
女人在这方面天生就属于弱势,世上却有极其疯狂而又可怕的女人,但那都是心性扭曲之人,柳青竹只是性格清冷,但内心柔软有情,搏命这种事情她可以做到,但是做不到极致,这一点就不如男人了。
所以今夜最适合出手的只有林谦。
哪怕柳青竹抓阄抓到了机会,林谦也不会让她只身涉险。
……
船上各处房间绝大部分都已熄灯了。
能听到醉后的鼾声,居然还有人磨牙,说梦话的那位把林谦吓了一跳,一声大吼,“站住,别跑。”随后就哼哼唧唧了。
这混蛋,林谦真想找双臭袜子塞他嘴里。
他不熟悉船体结构,找到目标人物的时候费了不少工夫。
是在底舱,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提高警觉,缓缓靠近囚车,眉头忽然皱起,有些不对劲。
这里很安静,应该能感觉到呼吸的动静,可是却没有,死寂一片。
习武之人感觉极其敏锐,宗师级高手可以远隔数十丈通过呼吸和心跳的频率来判定对方的位置以及正在做什么。
他远远达不到那种境界,但是身处同一空间,再察觉不到就不太正常了。
他摸到了囚车的铁栏,触之冰凉,继续摩挲,摸到了人的衣角,迅捷的判准方位,出掌贴到此人的后心处,他惊咦,再次仔细感觉,倏然收手。
魏元超死了。
他此行要刺杀的目标居然死了!
而就在此时,感觉到了空间里出现了细微的呼吸声,他骇然。
这里有人!
警觉性瞬间提升到极致,倏然后撤,一道犀利的冷芒从他鼻前掠过。
好险,反应慢半分,他的鼻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而后更犀利的剑风劈头盖脸的袭来。
他迅捷后退,将周围可以接触到的杂物手扔脚踢去阻止黑暗中的犀利剑芒。
利用须臾间的阻挡,他退出了舱外。
而那人也衔尾巴追至,月色下,能看到黑影,但看不到剑光,却有能感觉到砭肌刺骨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