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妈颤颤巍巍的拖着一个破麻袋出来，方立杰赶紧去帮忙，“还挺沉的。”

“可不是，家里孩子多，虽说那时候书本金贵，大的用了小的用，但几个孩子加起来的作业本就不少，可惜了，那几个孩子以前我看着出生的，唉。”想到年纪轻轻就没了命的洪家孩子，老大妈也是难受得不行。

方立杰把麻袋拎着放在灯光下，帮着打开查看，乱七八糟的，已经发霉，被虫蛀了，上面的字也都糊了，确实是洪家几个孩子以前读书用过的。

方立杰借着整理的由头，一本本翻看。

在一本书里，翻出了一张和其他纸张不一样的纸，明显要新很多。

上面写了名字，和收支，密密麻麻的很多，一张纸展开，有四个A4纸大，两面都写了。

老大妈不识字，老大爷眼神不太好，“小伙子，你给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别是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就不好了。”

“好。”字太小，方立杰也得凑近才能看清，上面写了某年某月，做什么事，谁谁谁送了多少钱，“这个应该是一分人情往来的名单，四五年前就有的，一直记录到四年前。”

“哦，那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就放一起吧，哪天得空了，还得晒晒。”人情往来的单子也就存一两年就行了，别人家有什么事当即就还了回去，老大爷没放在心上。

方立杰眉头挑了挑，把纸折好，趁两老不注意的时候，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翌日，方立杰在老乡家里吃了过早饭，偷偷留下两百块钱，离开了小山村。

路上，方立杰找了一家小旅店住进去，研究人情往来的单子。

洪庆的一切东西都被损毁，他想查点什么，根本无从入手，希望这份名单，能有点作用。

名单的两面都有东西，一面是洪庆大儿子洪国金的人情往来，一面是二儿子洪国银的人情往来。

时间都是截止四年前，也就是洪庆回老家那年。

四年前下半年，洪庆大儿子一家死于非命，洪庆是上半年回的老家，上年最新的人情往来是洪庆回老家前不久的一次生日宴，生日宴过后，洪庆突然回来，还留下这一张人情往来单子，是早就有所察觉还是巧合？

方立杰对单子上的人都不熟悉，只能把来往密切的人圈出来，一个个排查。

人情往来的名单上，有几个名字每次都会出现，看来是相交甚密之人，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如今洪庆家两个儿子的生活轨迹，只有老二洪国银的方立杰相对熟悉，知道他是建筑工人，那么他曾经的那群工友或许会知道名单上的人都是谁。

打定主意，方立杰在小旅店待了一晚，翌日早早的出发，去找洪国银的工友。

帝宫停机坪，夜卿忧坐上了去往倡廉国的专机。

手里看着此行目的的资料，“倡廉国一向不与其他国家相交，这次突然大办建国庆典，目的是什么？”

史官摇头，“这次庆典开办得很仓促，似乎是临时决定的，邀请的国家并不多，除了我们夜尊，就只有山海国，疆域国，浒全国。”

夜卿忧靠在椅背上，双手叠交在腿上，看着窗外白云，指尖轻点，“这几个国家平时和倡廉国似乎都没什么交集。”唯一的联系，应该是十五年前，夜尊噩梦开始之初。

倡廉和这三个国家，都曾和夜尊有过交易。都是公平的买卖，不存在谁占谁便宜，交易次数多，交往就变得密切起来，相互之间，养出了不少情谊，相互之间也成了友国。

没让先帝续康帝料想到的是，他以为的友国竟会突然变卦，军需，战备，粮食，物资，那时候夜尊最稀缺、最不可少的东西，几国同时单向突然毁约，使得续康帝带领的倾全国之力准备的战意最终惨败。

也是从那时候起，续康帝一蹶不振，最终含恨而终。

从此，夜尊和四国便再无往来。

夜卿忧是愤怒的，但两国相交，也跟买卖双方一样，自主交易，四国突然毁约不人道，毁约金却一分没少，夜尊也不好做什么。

只是最让夜卿忧愤怒的是倡廉国。

倡廉国建国百年，当初是夜尊相助才有今日，否则哪来的倡廉。

本该是最亲密的盟国，续康帝和倡廉现任国主，更是手足好友，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给了夜尊沉痛一击。

夜卿忧接手夜尊后，四国再没有和夜尊有过联系，平时他们四国之间也从不相互走动。

前段时间泥石流灾害，倡廉突然向夜尊伸出援手，让夜卿忧很意外，现在又邀请她去参加建国庆典，夜卿忧总觉得其中含着讽刺。

“我的建议是，陛下可以推掉。”史官不希望夜卿忧去犯险，敌我不明，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史官不会自大到能天下无敌。

夜卿忧摇头，“父皇当初含恨而终，没能带着夜尊摆脱危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有友人的背叛，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都在问为什么，我想亲自去问问，为什么。”

史官比夜卿忧年龄大，更能记住续康帝到死都没能闭上的眼睛，带着多深的不甘。

“到时候陛下万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一旦有不对劲，必须马上离开。”

夜卿忧笑看向史官硬邦邦的脸，“放心，我还没活够呢。”

直升机飞行了十多个小时，在夜幕降临时，降落在倡廉国国际机场外国贵宾专用停机坪。

早有倡廉国礼仪部的人在旁边迎接，人群中，夜卿忧还看到十多年没能亲眼看到的倡廉国君，韩秉节。

韩秉节四十多岁，夜卿忧最后面见他是在十六年前的国际盛宴上，他和自家父皇交好，她从小就喊他韩叔叔。

韩秉节脾气温和，面上带笑，总会笑呵呵的揉她脑袋，夸她又长漂亮了，还给她买很多洋娃娃和好看的裙子。

那时候的夜卿忧很喜欢这个和蔼的叔叔。

只是，物是人非。

这些年，夜卿忧不愿意看到他，不愿意听到他的消息，哪怕电视上正好有他的画面，也会被她很快调开。

如今一见，当初和父皇同样年轻的叔叔，已经变得垂垂老矣。

倡廉和夜尊一样，是世袭制的国度，韩家当权。

只是韩家人口兴旺，争权夺利的战争不少。

韩秉节能稳坐几十年，手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