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的双手因为握得太紧而颤抖，他爱过，就是因为爱，才总是优柔寡断。“陛下，值得吗？”

夜卿忧笑，“如果你爱过，就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史官，谢谢你，今后可能会很辛苦，如果你想休息，我可以给你批假。”

史官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不用。”

夜卿忧放松身体，靠在浴缸背上，“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收拾房间，明天送小臻离开，如果可以，送出国。”

“陛下放心，我会办好。”

夜卿忧轻轻吁口气，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过一个好年。

翌日，迟臻满心愉悦起床，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收拾妥当就想去见夜卿忧，却被人挡在门口，“迟少，陛下吩咐送您离开，您看需要收拾些什么行礼？”

迟臻的笑僵在脸上，浑身冰寒，直直的盯着说话的人，“什么意思？”

“就是送您离开的意思。”

迟臻蹙眉，“我要见陛下。”

“抱歉。”守卫态度很强硬。

迟臻冷笑，大步走出房门，往议政殿去。

守卫想拦，迟臻握着一炳短刀抵在自己喉咙上，笑得讥讽，“陛下是说只要送我离开，生死不论是吗？”

守卫微微凝眉，“不是，陛下的命令是安全送离。”

迟臻将短刀往自己喉咙又抵进一分，“那么就让开。”

守卫没办法，只能让开，一人快步跑去报信，一人亦步亦趋跟在迟臻身后。

迟臻见了也不阻拦，只是每走的一步都蕴藏着浓烈的冷意。

议政殿，夜卿忧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你们都出去，让小臻进来吧。”

众人离开，还带上了门。

迟臻直直的看着夜卿忧，嘴角挂着冷笑，“听说姐要送我离开，准备送去哪？”

夜卿忧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看向迟臻，“小臻，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出国。”

迟臻俊脸有些狰狞扭曲，薄唇猩红，扣住夜卿忧双肩，冰冷的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弄死我，省事多了。”

迟臻力气大得几乎将夜卿忧的双肩捏碎，可夜卿忧不敢喊疼，不敢溢于言表，只能轻声安抚，“小臻，很多事姐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冷静下来，别说气话。”

“我现在很冷静，”迟臻的杏眸变得嘲讽，扣着夜卿忧靠拢自己，声音邪肆又危险，“你还真把我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既然把我当个孩子，昨晚又是为何？寻求刺激吗？”

夜卿忧心间一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酸楚无声蔓延，垂下眼眸，“对不起。”

迟臻徒然变得愤怒，“又是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就能抹去所有过往吗？你把我当什么了？”低头，在夜卿忧唇上疯狂的嘶咬。

夜卿忧痛得脸色惨白，却是没有拒绝，不过瞬息，就被迟臻的气息包裹，贪婪的沉侵其中，直到胸腔因为缺氧而疼痛才不得不推拒。

迟臻用头抵着夜卿忧的额头，带着不易察觉的希冀，“你看，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们能够在一起的，别送我走好不好？”

夜卿忧几乎张口就要答应，可她知道，不能，“小臻，我是女帝，身系夜尊，如今还和云集联姻，如果……我没有任性的资格。昨晚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呵，”迟臻冰冷凝视夜卿忧的双眼，身上的气息更加暴虐，“和我在一起就是任性？所以，你这次选择的还是你的夜尊，你的国民？”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夜卿忧不知道能说什么，更不敢看迟臻的眼睛，却又挣脱不了他的禁锢。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迟臻低声怒吼，杏眸血红，“你知道吗，我心里住着一个魔鬼，一个想要毁灭一切的魔鬼，一不小心它就会跑出来，占据我所有神志。是你，是你把它关起来的，可你现在又要亲手放它出来，让它疯狂肆意。既然你这么护着你的国家，你的国民，那么我就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如同这般护着你。”话落，大步离开。

夜卿忧心下不安，却只追了一步，就停了下来，追上了，又能做什么？

宫门口，史官等了许久，才看到垂着头，大步过来的迟臻，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沉声责备。“你不该伤她。”

迟臻抬头，俊脸阴沉，笑容诡异，薄唇有几分猩红，看起来很是渗人，“心疼了？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

史官微微蹙眉，声音越渐冰冷，“你想做什么，你的那些心思，我都明白。给你一句忠告，别做别人手里的刀，免得悔不当初。”

“是吗？”迟臻冰冷的笑着，“你不是忠心耿耿的大管吗？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为民除害？就不怕养虎为患？杀了我，多省事。”

史官深深看了迟臻一眼，不欲多说，转身离开。

迟臻心里憋着火，对着史官的背影冷冷讽刺，“看着自己爱的人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不好受吧？爱而不得很痛苦吧？可你自诩心系夜尊，大爱无私，做不出自私为己的事，哪怕是自己用命去爱的女人，也可以轻易放手，是不是显得你很伟大？你故意促成她和迪马尔，挑拨我和她的关系，可真是用心良苦，结果你满意吗？”

史官猛然顿足，鹰眸里带着怒火，回头怒视迟臻，“你以为你能伤害到她，是因为聪明吗？不过是她愿意纵着你罢了，你所做的一切，她比任何人清楚。你能独自到禁忌山探险，能在蛇口里救下她，能在坠崖时护着她只伤皮肉，这些足以证明你的身手不错。可你却对付不了萧烨的普通护卫，被打的鼻青脸肿却是只伤了皮肉，十分巧妙。当初你被迟樱的敌人掳走，事件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严谨和专业，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破绽，可偏偏留下了，十分违和。如果那群人真的厉害，就不可能留下。如果那群人只是乌合之众，你的能力不可能对付不了。负责保护你的人都是专业的，外人根本靠近不了，只有你能暗算成功。你自导自演的这些戏码，你以为她都看不出来吗？你每次都能巧合的出现在她身边，当她真的一点不怀疑吗？你是演员，应该知道演员的最高境界，是连自己都分不清身在戏里还是戏外，她入你的戏，你没入吗？你不爱吗？”

迟臻心口一颤，握紧双拳才能抑制几乎要将自己吞噬的疼痛，不，他不爱，他只有恨。

史官没管迟臻的反应，转身离开。

两个男人互相伤害，揭了彼此的底，只有对方痛，自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