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晚她和齐连琛晚归,遇到二少夫人大半夜和大公子一起,大公子好像还吻了二少夫人,如此看来,这二人确实合谋了,只不过,目的何在?清漪大概能猜到,十有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而后祈府里名正言顺地休了她,接着,二少夫人便可重新留回三公子的心,这么说,是为了情?那么,大公子又是何目的?
晚膳后,茶儿请来的陈郎中,悄悄地入院了,给清漪把了把脉,便一脸镇定地给她倒了粒药丸,“三少夫人暂且把这丸药吃了,你是误服了封喉散,所以会封住你的声音一阵子,这种药因为没有什么医理作用,所以用的人很少,可巧的是,老夫和对面那家葛郎中的医馆里,都有这种药,是一次一个江湖郎中当街叫卖时,老夫和他同时买下的,所以,老夫可以肯定少夫人是服了这东西所导致地发不出声音,少夫人只要心平气和地休息一会,药效散了,就能恢复如常,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副作用。而刚刚那药丸,便是辅助散药所用,看脉象,不出半个时辰,少夫人便可说话了。”
一听没有什么后遗症,满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茶儿将陈郎中送出门,而清漪陷入深思。
清漪想的是:从陈郎中的话中得知,封喉散这药少见,可偏偏葛郎中那里有,而她被下药一事与大公子有关,再联想到以往葛郎中在祈府里先后害了那么些公子、少夫人,原来,竟都是大公子幕后主使吗?目的是……为了家产?
她抬头,看见对面的齐连琛同样垂眸沉思,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莫名地,她觉得,他知道的应该不会比她少。
其实,齐连琛倒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想着:自己误会了四弟了,四弟不可能跟葛郎中串通,更不可能对清儿下药,或许,四弟只是碰巧遇到了不知遭遇了什么的清儿,那么,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而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喧闹,接着,就看见柳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子,小姐,不好了,兰儿那小蹄子……她在正厅里哭诉说……说小姐你下午被人给侮辱了!”
闻言,清漪握紧了拳,回想起之前在厢房里,大公子跟某个人说,“不管成功与否,你都要这么做!”原来,说话的对象,竟然是兰儿么?而所谓的这么做,就是趁着她口不能言无从辩解的时候,给她栽了个已失清白的帽子?
柳儿紧张地看着清漪,齐连琛同样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其实,从清漪衣冠不整地被带回来之后,这些人的心里面,多少都已经闪过无数的怀疑。她碰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吃了亏,是不是被人……被人……
没有嫌弃,却难免多疑,只是因为话题太敏感,所以他们都装作压根没有这回事,可现在不同,有个可以说是人证的兰儿出面道出了这件事,事情便成倍地增加了真实性,很震撼地敲进每个人的心里。
清漪抬起清眸,眸色略冷地扫过齐连琛的脸,那一眼,让齐连琛心里一颤,好像昨日圆房时的亲昵,在这一瞬间,被拉了好远。
“清儿……”齐连琛抿抿唇,他该说什么?是问她确有其事吗?还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疼她、宠她、对她好?可是,在这样的时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还是柳儿打破了僵局,半跪在清漪的身边,却也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兰儿衣服都破了,头发凌乱,说她已被人侮辱了,而你因为突然晕厥,更是没有逃过魔掌……,小姐,奴婢不信的,你之前两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例外,对不对?”
清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却想:兰儿说自己也被人侵犯了?!那个丫鬟,竟然不惜以毁了自己的清白,也要抹黑她吗?
这时,佳姑姑走入院来,传话说,大夫人要三少夫人去正厅一趟。
事情步步紧逼着,非要把现在这个不能辩解的清漪推入口舌风暴中,如果她去了那里,自己不能言,只靠写的速度,毕竟敌不过众口悠悠的诽谤,而她一个昨夜才破了处的女人,现在也没法以自己是处女来证明自己没有遭到侵犯。
怎么办?
“佳姨,麻烦你跟娘说一声,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说话的,是齐连琛,他让柳儿送走佳姑姑后,才坐回清漪的身边,伸手欲握住她的双手,可惜,被她缩了回去。
齐连琛不知道她的这一动作,是出自何意,不过,他没有勉强,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先过去,你和柳儿准备一下,也过去前厅吧,总要把事情澄清的。”
澄清?
清漪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如今她口不能言,别人还有人证在,做足准备了诬陷她,她要如何澄清?更何况,这个男人,真的都不问她发生了什么?
齐连琛走了,临走时,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记,清漪没心情去感受悸动,也体味不出任何安抚,她也豁出去了,心想着不久前他才说“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想不到,这么快就是检验的时候了。
……
当清漪和柳儿主仆进了大厅,毫无疑问,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都落在了清漪的脸上。
大夫人铁青着脸,显然是把兰儿的哭诉当了真,心里正愁这桩家案该如何了结呢,如果是她一人知晓,她必定私下压了下来,可想不到,那兰儿是守着所有人都在用晚膳的时候,当众唱了那么一出,如今是想堵住别人的口都不成,只能巴望着清漪自己出来澄清。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坐在同侧,前者硬是挤出一抹虚伪的关切,看起来说不出地假,而后者则垂首而坐,对于秦雅韵的出现,清漪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这女人也算是人证之一。
清漪环顾一周,大公子没有出席,想必她之前的那一通痛击让他起码要好好养一阵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的脸齐连堂坐在五夫人的身侧,把玩着木雕,显然不明白到底众人聚在一起所谓何事而奇怪的是,本来先出门的齐连琛,此时却不在场,等到清漪入座后,那家伙才匆匆走了进来。
跪在大厅中央的,是兰儿,看她那样子,确实像是刚被人强暴了似的,衣服被扯烂了,披头散发的,嘴角还有淤青,衣领处裂开的颈间肌肤,还有斑驳吻痕。
清漪心里轻嗤:抛开了女儿家的矜持,兰儿用这幅模样显露人前,做戏未免太假。可在场的人,或许有人看出了兰儿有心做戏,可谁有会指出来呢,大多是要看热闹的主。
再说大夫人见关键人已到,便道,“兰儿,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兰儿抽噎着,“今儿下午,我家少夫人约了三少夫人去品茶,谁知,三少夫人突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晕了过去……”
话说到这,大夫人截断了,对着清漪问了句,“可是如此?”
清漪点头。
大夫人狐疑道,“这好端端地怎么会晕了过去?呀,可不是有喜了?”
众人开始嘀咕,清漪更是一头黑线,这昨天才圆房,今儿就能有喜?大夫人想要保她,也不是这个法子。
大少夫人此时插了嘴,“大娘,等问完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找葛郎中来给三弟妹把脉不迟啊。”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而后才继续询问兰儿,“你接着说。”
兰儿垂着头,继续道,“奴婢也是纳闷,我家少夫人见三少夫人晕了,便让奴婢带着三少夫人去找郎中,可巧说是后院才雇了辆马车,是下午出去置物忘了归还的,就让奴婢和三少夫人上了那辆马车,而更巧的是,那马车夫也还在……”
“你……”二少夫人听到这里,惊恐不已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兰儿。
这下,所有的人都有点明白了,敢情是二少夫人备好了这一切啊,不然,怎么这么巧,三少夫人晕的同时,后院里早有辆马车候在那里了?
显然,二少夫人也想不到,兰儿竟然会将实话说出,而这么一来,自己就难逃干系,她心中一惊:难不成,兰儿竟要出卖自己不成?
兰儿仿佛没有听到秦雅韵的那声惊呼,继续说道,“奴婢扶着昏厥的三少夫人上了车,可才将三少夫人安顿好,奴婢就……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大夫人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被打晕的时候,人还在老二的后院里?”
兰儿咬了咬牙,“是。”
“撒谎!”秦雅韵再以抑制不住,脱口而出,面色白惨惨的,写满心虚。
她懂了,大公子这招,分明是一石二鸟,除了要陷清漪一个失贞之实外,还要栽自己一个陷害罪!为什么,他明明说……明明说……
秦雅韵眼里蓄满了泪,是她蠢,是她傻,相信了那个瘸子的话,可如今,她要说这一切都是大公子指示她做的,那别人会不会就联想到她和大公子有染?
陷害别人固然可恶,但是与别的男人通奸,则更是罪大恶极。
秦雅韵怕了,或许,那个男人也是料定她不敢把他供出来,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地把所有事都推到她的头上,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大夫人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秦雅韵,“是不是撒谎,等会再说,什么都要讲证据,我不会单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兰儿,你先继续说你的。”
“是,夫人。奴婢苏醒之后,就见自己一个人躺在一个厢房里,三少夫人已不见踪影,而奴婢又听到隔壁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男女的厮打声,再之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不知过了多久,奴婢的房门被打开来,进来一个蒙着脸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而且……他只穿了一件外袍,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再接着……再接着……他扑向奴婢……,奴婢抵死不从,可是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奴婢想着,饶是奴婢做惯了粗活的人都敌不过那男人,更不用说……三少夫人之前晕厥了,必定也难逃贼人之手啊!”
“嘶”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纷纷用眼神看清漪。而兰儿则适时地哭泣起来,昭示着她是经受了怎样的侮辱,别人开始无限遐想,那个晕厥过去的三少夫人,又会经历了什么?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大夫人觉得头痛极了,她一拍桌子,“安静!兰儿,你……你说,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兰儿擦拭了眼泪,说道,“奴婢没有逃,那男人发泄完了,便离开了,奴婢出了厢房,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齐府里!奴婢赶紧推开隔壁的厢房,就见那房间空无一人,而里面唯一的木床之上,一片凌乱,奴婢在那床上,捡到了这个。”说着,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几片碎布,正是清漪逃离时,大公子扯下的那截衣袖。
见状,大少夫人惊呼一声,“哎呦,三弟妹下午跟我唠嗑的时候,就是穿着这种布料的衣裙啊!”
有着大少夫人的这句话,清漪被人侵犯了的事,似乎是坐直了。
大夫人抚了下额头,“清漪啊,那布料……可是你衣服上的?”
清漪顿了顿,却仍点了点头。
这下,众人开始指指点点,有的悄悄地不耻:这个三少夫人为什么可以在经过那种事后,还堂而皇之地什么事都没有地在那坐着。更有人认定,三少夫人就是那种浪女人,被人强暴了,可能还觉得爽!
大夫人快要顶不住了,她忍不住地问清漪,“三弟妹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也说两句啊!”
清漪抿抿唇,难得求助地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男人只是安抚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就在这时,外面有个家丁回报,“夫人,那个车夫,被我们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