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望着御昊轩那冰冷的眉眼,曾经的温柔津一点都寻觅不到,她呆呆的迎接着他清冷深幽的眸光,而后轻颤着长睫,一步步的向后退去,直至退到床沿,才轻声道:“御昊轩,你忘记你曾经的誓言了?”清漪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
御昊轩望着清漪,眸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而后紧拧剑眉,眼中竟满是愤怒与厌恶的望着清漪那双哀伤的眸子,突然冷声笑起来,那笑,像是悲哀的,却又那样的嘲讽,而后低沉冷冽的声音如箭一般犀利的刺穿清漪的胸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么?”御昊轩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而后冷笑道:“清漪,朕的爱妃,你当真以为朕情不自禁了么?”
而后突然将怀中的清漪一扯,紧紧的抱在怀中,大手指向怔住的清漪,怒道:“若非不是想让如月重登贵妃之位,朕早就杀了你”
一句话,让殿内所有的人都愣住,空气逆流
御昊轩指着清漪的手渐渐握成拳头,仿佛是在克制什么,却又极恨一般的节节疯长,关节的响动令人毛骨悚然
如月愣住了,她睁大水灵的眸子望着御昊轩暴怒的神色,而后僵硬的转向清漪,却见清漪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凄楚的令人想掉眼泪,可是她却笑得那样美丽,美得让人心头的空气都被抽走
少许,清漪停止笑声,她素手撑着床沿,眸中的清澈与哀伤都已经消失,平静得有些空灵,而后,她伸出手,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执起了泰公公托盘上的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在众人的抽气声中,平静的将金杯平稳的放在了托盘上,但泰公公却在见到清漪饮下毒酒之时瘫软在地
如月惊住,但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御昊轩的身子比她更僵,顿时,殿内的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一样,直直的望着清漪站立在床沿的身子,一阵冷风吹来,卷起了她的发丝,让此刻的她看起来那样的不真实。
清漪的心头在喉咙咽下那苦涩的毒酒之时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般,双眸悠远的望着窗外那片盛开在“观月台”周围血红色的萧蔷花,瞳孔染上了血色的猩红
原来,这就是结束
清漪微微的动了动身子,毒酒似乎还没有发作,她垂下长睫望着那张他们曾经夜夜相守的床榻,而后在众人的惊诧中猛的扯下了棉被,哗啦一声,拨出了那把宝剑,将抛在空中的被褥一劈两半,而后又扯下明黄锦绸的床单,瞬间挥剑斩断
“生不成双,死不相守”清漪望着从空中慢慢飘下的被褥与床单,悠悠的说道,而后空灵的一笑,转首望向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如月的御昊轩,手中滑落了一块雕刻着凤凰的象牙梳,而后闭上双眸,对瘫软在自己脚边的泰公公道:“请公公帮萧童立牌位,初一十五进贡跪拜,清漪感激不尽”
“娘娘”泰仅仅颤抖的叫唤,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
清漪缓缓的睁开眼,素手紧揪着衣襟,将那块凤佩拿出,而后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而后一提气,脚步旋转,在众人的震惊之余突然飞出了窗外
冰冷的风吹拂在清漪的脸上,她飞步向花园深处奔去,脸上早已没有泪,甚至连哀伤也从眼中消失,玄衣飞扬穿梭的在花园的树林中,萧蔷花四处飞洒在天空中,将整个花园都铺就成了血红色,打落在清漪奔跑的面容上。
御花园深处,清漪停下脚步,玄色长袍录纱一般飘飞在天空中,她抬首望着光秃的梅花林,望着那当初看到的石凳与琴架,茫然的目光停留在了原本会出现那一抹白衣的地方,而后伸手将自己发束上的牡丹白玉发簪拔下,任由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在突来的狂风中飞扬,白皙的手紧紧的握住那支当初自己心仪了许久的簪子,而后跌落地上
胸口突然泛起了一阵酸疼,从心底穿透灵魂,使得她瞬间全身泛冷,清漪知道,这是毒性发作,但是她却一步不停的向前走去,可是每走一步,心就疼痛一分,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一样,让她情不自禁的想回头
漫天的血色萧蔷在风中飞落,像是在为她将逝的生命祭奠一般,清漪扔掉了手中的长剑,扶着梅花树干艰难的向前走去,可是胸口的肆疼却让她止不住的发颤。
她不要死在皇宫里清漪紧揪着心口的衣裳,抬眼望着前方落寞的冷宫,素手成拳,可眼前却突然闪出了一抹白色身影,而后,一个男子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萧童”
萧童,清漪望着眼前长得跟御昊轩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猛的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御昊天冲上前去,将清漪跌倒在地上的身子扶起,俊美的容颜满是苍白与抽搐,他握起她的手,想为她把脉,但却清漪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喘息的道:“三王爷,我们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御昊天的身子僵住,他感觉到了清漪的虚弱,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在小产之后突然跑到这个他们曾经相遇的地方,心头一紧,有些紧张道:“我们我们是朋友,是朋友”
清漪望着御昊天,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样的清纯,像是不染一丝尘埃的仙子,而后她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一些,带着气若游丝的无力,低声轻呢:“我喝下了你皇兄赐的毒酒,已经不行了”而后看着第一年昊天震惊的神情,喘息道:“带我去冷宫的后山”
御昊天的身子僵住,他不敢置信的摇头,将清漪渐渐冰冷的身子抱住道:“不可能,不可能,皇兄不会这么做,皇兄答应过我,他答应过我”
清漪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她没有力气去追问御昊天,皇帝曾经答应过他什么,也再不想知道,她空洞望着天空中飞舞的片片猩红,想留住一些记忆,可是眼皮,却渐渐的垂下
不远处,一声急奔而来的脚步声响起,御昊天才从激动却不敢置信中回神,他悄然若梦的抬首,却看见一抹明黄向这边飞驰而来,心一窒,低首望着怀中如同沉睡的女子,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将清漪抱起,就飞步向冷宫跑去
冰冷狂啸的风声在耳边穿过,清漪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飘逝,御昊天抱着她在树林中飞驰,不多时就已到了冷宫,而后,清漪朦胧中听到有人跟她说:“萧童,快到了,你快醒过来,后山快到了”
心头,莫名的一阵心安,清漪的嘴角抿起了一抹释然的微笑,却在抱着自己身子的男子突然停住脚步之时,听到了另一个低沉咆哮的声音穿透而来:“放开她”
心一颤,清漪挣扎着睁开双眼,朦胧中瞥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向自己起来,那在风中摇曳的龙袍在发出簌簌的响声。
“不要”清漪突然虚弱的摇首,而后紧紧的倚靠在御昊天的怀中,不住的落泪,素手揪着他的衣裳,道:“走带我走带我走”
明黄色的身影在听到清漪的话之后猛的停住了脚步,像是不敢靠近,却又列为愤怒的握紧拳头,那男人毛骨悚然的关节响动在呼啸的风中依旧那样清晰可闻
“皇兄,你负了她”御昊天紧紧的抱着清漪,站立在冷宫的屋顶上,白衣飘荡。
“把她给朕”御昊轩怒吼,却没有回答御昊天的话,他一步一步的上前,全身散发的杀气似可以燃起火焰一般,深蓝色的瞳孔发出碧幽的光芒。
清漪无力的靠在御昊天的怀中,空灵的双眸望着那抹令自己的心已经几乎破碎得彻底的御昊轩,闭上双眸,突然猛的推开御昊天的身子,飞身旋转在屋檐上,凌空落地,而后花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向后山奔去
狂风拂起间尘埃,纷乱飞舞迷人眼
清漪玄色的身影在红日之下迷离得令人移不开眼,她费尽最后一丝真气的在风中奔跑,披散的长发飞舞飘洒,而身后,那抹明黄与雪白却紧追其后
悬崖边,清漪停住了脚步,身上的一丝力气都已经流失干净,她屏住呼吸立在那里,无力的双眸望着悬崖下翻滚的潮水,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终于到了
如蝶飞起的身子在闭上双眸的那一刻,滑下悬崖,潮湿的冷风穿透进自己的皮肤,但是在身体下坠解脱的那一刻,自己的手竟被一双冷如冰霜的大掌握住,而后她恍惚间听到了一声焦虑却带着浓烈恨意的怒吼:“你竟敢跳崖”
清漪闭上的眸子缓缓的睁开,空洞的望着拉着自己手的男子,身体像风筝一样的在狂风的海啸中飘零,但嘴角却依旧弥漫着解脱的笑意,即使在看到男子的眼中掉落出冰冷的泪水
“清漪,跟朕回去”御昊轩的声音轻颤着,他望着清漪那双似乎已经没有灵魂的双眸,眼中的泪不住的掉落在她娇美的面颊上,眸中的恨与痛纷乱交杂,摩擦在石边上的手已满是鲜血
“生不成双,死不相守。”清漪苍白的唇轻动了两下同,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御昊轩却看懂了,他的心在瞬间被冰冻起来,握住她冰冷的手也开始不住的颤抖,而后愤怒而痛苦的吼道:“清漪,朕恨你朕恨你”
清漪笑了,但那笑在御昊轩的眼中却那样的令他惊恐,他想拉起她,想告诉她他有多痛恨她所做的一切,可是清漪却闭上双眼,猛的挥掌甩开了御昊轩的手,瞬间,她的身子如同秋天落叶一般凋零飘落
怀月国天朝轩帝六年夏至,轩帝爱妃暮氏清漪在冷宫后山跳崖自尽,帝大病三月,命十万御林军下山崖寒窟水潭中寻找德妃尸体,但因潭水深则千尺,无人寻找,便在三月之后撤离军队,由皇宫太监总管泰安亲自为其设立牌位,帝下令,亲提碑文,却只寥寥几字:“圣德皇妃萧童之陵”,以身前之物替代,下葬于北郊冬陵,长伴四季红梅
入葬后的第二日,帝下昭书,拖延与冷萧国、紫玉国郡主、公主婚期三载,令后宫二品以下嫔妃入护国寺为圣德皇妃守孝九月昏暗清冷的黄泉路,成型的鲜红彼岸花,三途河边,灵船停泊,冥雪纷飞
烈火燃烧的忘生川前,黑色的铁链锁住了女子白皙的脚踝,玄色长裙铺洒在火红色持山洞内,灼热肌肤的火焰四处穿梭,灼在女子的全身
清漪闭着双眸,倦缩在炽热的山洞内,长发披散在滚烫的岩石上,平静无波的双眸凝视着山洞的某一处,了坎生气的躺着,仿佛就要如此等待烈火将脑中关于前世今生的所有记灼烧成灰,与那漫长的百年岁月
“你自悔契约,理当受过”烈火崖前,突然陷入山洞内的黑袍男子置身烈火之中,俊美邪气的面容带着残忍却又温柔的笑意,漆黑的双眸凝视着清漪那一身如月玄色,忽挥长袖,卷来一阵黑风罩住清漪的身形,紧抿的薄唇中溢出一句冰冷的话语:“不过如今本尊已经改变主意,你可以回去了”
清漪呆呆的望着这个男子,无神的眸光带了些许波动,她吃力的撑起身子,抬首望着这个昏暗世界的王者,气若游丝的闭上双眸,而后清冷的低声问道:“尊者究竟想将清漪怎么样?”她记得,当初来到这片暗黑之地,阎王本已同意让她通过奈何桥,只是以来生诸多悲苦来惩罚她而已,但是却不想这个黑袍俊美的男子突然出现,意三言两语命令将她抛进了异时空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存心折磨清漪一般,但是在见到清漪当真如心死一般的样子,却又愤怒的将罩在清漪身上的那团黑雾增大,让清漪在炽热与冰冷之间承受煎熬,而后冷声笑道:“你本就是祸害,而本尊,就是要除去你这个祸害”
清漪感受着自己的灵体被烈火焚烧后瞬间又置身冰窖,她睁着清澈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邪气男子,却紧抿着唇没有吐出一句求饶的话,直到,山崖外响起另外一个女子娇弱的声音:“不要,炽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