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姐不去的话,皇上会伤心”萧童焦急的走到清漪的身前,不假思索的道,而后松开清漪纤细的手腕,似安慰又似鼓励的道:“小姐,倘若您真的爱皇上,那么就见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都赶走,让他成为您一个人的”
“你”清漪望着萧童的神色,不觉向后退了几步,而后敛下睫,不想再理会她之时,那些如同想看热闹一般的宫妃,竟都将目光凝视向了她
“秦昭仪,贵妃娘娘想跟皇上一同乘坐车辇,您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清漪身侧的秦公公手执拂尘,一脸为难的神色看着清漪,而后又道:“娘娘,你您说这”
众人个个意味不明的望着清漪,脸色带着讽刺与轻佻,像是故意挑拨一般,少许,只见德妃倾城一脸冷笑的道:“秦公公,这又有何为难的?依本宫看,秦昭容却并非如此不识抬举之人,自然不会跟贵妃娘娘争那皇上的一丝怜爱”,说着,美眸泛冷的望着清漪,言语间的讽刺打击意味十分浓烈
“德刀说此话之时,为何不大点声音,好让皇上也听到”看到德刀如此嚣张,萧童不禁冷嘲热讽的说道,而后在看到淑妃刚想参合,却在听了她的话而又欲言又止的神色,抿了抿唇,冷笑道:“看来,这后宫之中,还当真只有辰德贵妃最得君心”
淑妃与德妃先是一怔,似不明所以,但随即二人的面色难看起来,只因萧童的言下之意便是:因为欧阳红玉甚得君心,所以才不会强求帝王宠幸,故而遁入空门。r
淑妃不擅言词,一时间,被气得娇容失色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但是德妃却开始恶言相向,容颜狰狞,但却被萧童一句句反驳回去,不多时,二人竟在玄武门前争吵了起来
秦公公望着二人的斗得激烈,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走到清漪身旁,恭敬道:“昭容娘娘,刚才老奴的问的事”
“起驾”一声冷冽的声音破空而来,二人顿停争吵,连同周围观战的宫妃都纷纷错愕的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帝王与贵妃,只见秦公公为难的望了望也同样愣住的清漪,而后无奈的碎步跑向帝王身侧,低首道:“奴才尊旨,但是昭容娘娘她”
御昊轩的脸色阴沉,不复刚才与如月相谈甚欢的神色,冷沉的眸光瞥向站在不远处,低着首,面无表情的清漪,负在身后的大手不禁握起,而后冷声道:“秦昭容怎么说”
清漪微怔,她抬首望着帝王那冰冷的侧容,紧抿的唇更是一句话都说不来,即便身旁的萧童在旁一直不断的提示
御昊轩望着清漪的神色,冷沉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闭上眼,蓦地甩了一下长袖,转身走上轿辇,冷声道:“既然贵妃想跟朕一同乘坐,就上来吧”
如月的神色不佳,但却在听到帝王的话语之时,瞬间阴云全散,赶忙福身谢恩,而后浅笑着走上前去,刚想在秦公公的搀扶下上车辇,却听到了身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与顿起的细碎议论
如月微愣,不觉回首,却见清漪竟缓缓的走到她面前,那一身素洁长裙,在寒风吹拂之下,宛若出尘仙子一般的站立在车辇前
“这”秦公公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转首偷偷的瞥了一眼坐在车辇之上的帝王,却发现帝王的神色较之于刚才更为冷俊阴寒,心一抖,秦公公赶忙收回眸眼神,却更加不知该如何才好。
清漪停步站在轿辇前,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可是,就在帝王打算抛下她离去的那一刻,心头却猛的升起了要快刀斩乱麻,不想再与他牵扯下去的念头,于是,她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便踏步而来
微微抬睫,清漪没有去看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沉凝的望着一脸错愕与警惕的如月,在众人的屏息之时,悠悠的道:“贵妃娘娘,不知臣妾可否向娘娘讨教一个问题”,说着,她将眸光别处,在心头那份不明从何而来的冲动的促使下,抿唇道:“娘娘爱皇上么?”
顿时,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个个相互凝视,而后紧张的望着清漪那突然傲然的神色,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等待如月贵妃的回答
如月也愣住了,但是在众人错愕时,她强自镇定,少许,坚定且毫无掩饰的道:“本宫爱皇上”
周遭又是一阵骚动,毕竟这样的大胆之言,能在人前言明,是需要何其大的勇气,于是,众人在震惊之余,不免想看清漪的笑话,但却没有想到清漪却使得众人更为诧异
清漪听了如月的话后,不仅没有众人所设想的那样失措与尴尬,竟是抿唇浅笑,而后将眸光转向一旁,眼中满是清淡却又浓烈的哀伤,轻柔道:“贵妃爱皇上,但是臣妾也爱皇上”话音落,周围不禁又传一声唏嘘,就连淑妃暮慈,德妃倾城与小昭仪萧敏都被怔住了,而站在轿辇前的如月更是脸色泛白,不明白清漪究竟想做何
清漪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在此刻将自己紧紧的锁住,就像一条无形的铁炼一般紧紧捆绕,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清漪依旧转眸望向帝王,而后与那双炽热却又冷沉的眸光相遇
“那皇上呢”,突然,清漪开口,沉稳的气息在御昊轩那似乎要将冰雪都灼化的眼神中略显凌乱,但是却不知哪来的倔强,就让她如此视帝王,抿唇道:“既然贵妃与臣妾都爱皇上,那皇上呢?皇上爱谁?”
这一次,就连秦公公都呆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清漪那如同当初德妃萧童的清冷神色,几乎没有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而周遭的人更是错愕万分,眼神似看怪物一般看着清漪窈窕满身傲骨般的身影,连议论声音都消失了
御昊轩坐在轿辇之上,眸中的热切在这句话问出之时顿时冷却,他俊容没有一丝表情,但却又似带着几分玩味的看着清漪,而后,在众人的讶意眼神中,竟低声笑出声,起身,大步走下轿辇
清漪的心顿时有些惶恐,她后退了一步,但是却丝毫不后悔刚才的所言所行,她望着帝王一步一步,意味不明的向她走来,却再无法后退半分,只能站在原地数着他沉稳的步伐,像是生与死只悬在了这一线之间般,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愿意藕断丝连
御昊轩双眸带冷的凝视着清漪,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像是突然看不懂她一般的紧紧锁住她的清澈的眸光,少许,在她面前停步,薄唇上的笑意也更为明显。
“朕的清漪学会反击了”,说着,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捏住清漪的下巴,在清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时,笑意更深,但是眼中却依旧没有丝毫温度,他又上前一步,逼迫清漪不得不向后退去,而后,低首俯在清漪的耳边,亲昵的低沉道:“清漪希望朕怎么回答,恩?”
清漪感觉自己身上的微发寒,不禁又后退了上步,想拉开与御昊轩的距离,但是御昊轩却在她退步之时猛的伸手将她的腰身叩住,不容她回避,更是咄咄逼人的凝视她的娇美的容颜与清澈的眼眸,而后又道:“怎么不回答?清漪想要朕怎么说呢”
喘息,清漪眸光慌乱的望着御昊轩那冷得另人发颤的眼神,不禁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但下一刻就被他捉住,而后强硬的抵在了那受过伤的左胸膛上,力道大得让清漪克制不住的呼痛,而后开始挣扎起来,但是御昊轩却是更为强硬的将她的手捶击在了自己的心口。
清漪的手在触碰到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之时,心一抖,全身都僵住,用力将自己的手远离他受伤的地方,却见御昊轩依旧强硬的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接着,低沉而隐怒的道:“清漪,朕一直都把你放在这里,这里”,说着,又用她的手狠狠的敲击了一下自己心口上撕痛的伤口
清漪怔住了,她的手开始颤抖,眼中也渐起了丝丝酸涩,有些模糊的望着御昊轩凝视自己的那双冷沉的眸光,忘却了周遭的一切,闭上双眼,摇首道:“你骗我或许,你是将所有的女人都放在那里”
话音刚落,她的唇竟突然被封住,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身子竟突然被御昊轩抱起,而后在众人震惊而又心碎的眼神中,帝王毫不理会众人,大步走上车辇,而后,刹那间,明黄色的垂帘落下贤妃出家,轩帝以御驾相送,马车行于帝都,百姓皆是跪拜叩首,百官无不赞颂帝王行德。相传轩帝顾念夫妻之情,及其辰德贵妃为国牺牲的壮义之举,一时间,举国上下,小至山区村落,大至怀月十六国,对欧阳红玉这四个字更是无人不知,更有传闻言之,轩帝至爱之人乃为辰德贵妃,而并非数年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如月贵妃
御书房内,帝王懒散的坐在御案前,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俊美的面容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在秦公公将宫外的一切传闻禀报完毕之后,竟似沉思的轻抚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少许,他凝视着那枚扳指,低沉道:“朕的相父大人,可有什么动静?”
秦公公低着首,想了想,甩了一下拂尘,道:“会皇上的话,据暗卫与边关捎回的消息来看,丞相大人的确正在筹备军力,且在关东一带大批招募从军”说着,秦公公的眉宇拧了一下,而后又道:“对了,皇上,边关今日来了封飞鸽加急,说是冷国主与萧国主昨日已经进入我朝边境,以车行计算,不足三日便会抵达帝都”
御昊轩的剑眉一拧,眸中的寒意更深,但薄唇却扯出了一抹俊美绝伦的轻笑,双指夹住垂落在鬓发边的明黄锦绸,闭上双眸,低笑道:“吩咐后宫六局,打点宴席,准备为两位诸侯国主接风”
秦公公呆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帝王冷沉,却又悠然的笑意,想说什么,却只是再次低首,领旨道:“奴才遵命,奴才告退”说着,便握着拂尘匆匆后退,在接近尚书殿大门之时,转身跨出
吣心宫后花园,萧童搀扶着清漪漫步在满目落寂,只有寥寥几株寒梅的子云亭附近,而后,二人走上亭中小坐
“小姐,吃些点心吧”萧童微笑着接过御前侍女送来的茶点,放到清漪的身前,轻声道:“奴婢听说,这些糕点都是各国每年进贡珍稀特产之时,随同带来的御厨做的,小姐尝尝合不合口味,喜欢的话,就让他们留下”
清漪望着桌前摆放的数盘点心,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轻执起一块如同桃酥一般的点心,轻咬了一口,眸中竟露出了惊讶,而后抿唇道:“味道很特别”
“那当然了,这些可都是皇上先尝过之后,特别吩咐那几个厨子做来送给小姐的”,萧童笑着端起另一盘制作得十分精致的点心,柔声道:“小姐,再尝尝这个,这个是三年前冷萧国进贡的厨子做的,当时皇上直夸做得好,但是后来因为后宫的变故,那厨子就在皇宫虚度了三年,直到前些日子皇上才想起他,于是便让他做一些点心给小姐”
三年前?清漪的神色怔了一下,秀眉微微挑起,将手中的桃酥放下,敛睫望着那盘子中格外精致的糕点,抿了抿唇,轻道:“三年前发生过什么?”
“三年前”不及思索,萧童也重复了一句,但在看到清漪面容微染疑惑之时,她才深知自己失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神色微怔,而后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忙掩上唇,眸光低敛,而后笑着转换话题道:“小姐,再尝尝这些糕点吧,都很好吃的,还有这紫玉国进贡的冬梅,很甜的”,萧童的声音有些急躁,但却依旧满面笑颜,只是敛下的长睫却始终不敢抬起来
清漪望着萧童的神色,心头突然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思绪少许,她浅笑着伸手执起茶碗,抿了一口满是清香的茶,这才徐徐说道:“我是何时进的宫?”
萧童的神色又是一愣,就连端着果盘的手都僵在了半空,少许,她抬眼看了一眼清漪漫不经心,似不关己事的表情,心头像是落下不少一般,这才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将手中的水果放在清漪面前,不自然的笑道:“这个小姐是在三年前的春季入宫,迟于淑妃一载有余”
清漪依靠在石柱上,眸光环视了一眼后花园中国的枯味的景色,伸手揉了揉额头,神色有些疲倦的轻叹了一声,轻笑道:“是么?那皇上跟我之间,是否曾发生过什么?”
萧童感觉自己的心猛的一跳,竟有些警惕的望着清漪,但是却见清漪正撑着自己的额头,眸光望着桌台前的红色梅子,有些漫不经心的伸手捏起一颗放在口中,而后浅笑道:“比杨梅甜些”
萧童拧着秀眉垂下眼睑,心头却有些戚戚,不知为何,她近日总是感觉清漪像突然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一般,神色虽然懒散而漫不经心,但却可以看穿一个人的任何想法。她低下首,望着自己面前的茶碗,伸手执起茶盖巿了俘碗内的茶叶,思绪少许才道:“没发生过什么,只不过小姐以前的性子倔强了些,总是不依着皇上,所以惹得皇上生气了”
“这也能称之为变故?”突然,清漪清冷的声音传来,她眸光清澈的凝视着萧童说话的身后,而后眸光微暗,扯唇一笑,道:“莫非皇上曾为此事对我做过什么,活着”
“没有”萧童突然慌张的说道,而后在清漪有些微讶的眼神中眸光一乱,接着赶忙低下首,结巴的道:“奴婢奴婢的意思是,小姐多想了,皇上如此怜爱小姐,即使即使小姐曾惹得皇上不开心了,皇上又岂会对小姐如何,所以”
“罢了”萧童的话未说完,清漪就悠悠的打断,而后起身,缓缓的走到亭前,抬首望着不远处的荷花池,眼神清澈却又沉凝,她捏着丝帕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萧童已经是小主了,以后就不必总是自称奴婢,也不必同宫女一般伺候我,有些事情,让别人来做就好”
萧童的手一抖,随即起身望着清漪那飘扬在寒风中的衣裙,素手随即握紧了丝帕,摇首道:“不要,奴婢以前说过要永远都陪着小姐的,哪怕是海角天涯,归隐山林,所以奴婢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
天涯海佳归隐山林
清漪的眸光愣了愣,心头的某一处像是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而后,脑中竟然突然闪过无数破碎的画片,让她的额头一阵刺痛。
屏息,清漪不禁再次按住额头,睁大双眸想看禽畜那些画面,但却依旧模糊不清,但却能听到一个娇柔而悲伤的声音:“小姐,我们逃出宫去吧,不再过问着皇宫的是是非非,去游山玩水,隐居山林”
蓦地,脑中的画面定了格,清漪诧异的不干呼吸,但是却看到了一个面带面纱的女子,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青葱的玉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而她的身旁正跪着双眸微红,一身碧衣的萧童
“啊”无人的子云亭中,清漪突然按住人头痛呼出声,让萧童吓得手忙脚乱的冲上前去搀扶着她的身子,惊道:“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清漪紧按着额头,胸前的窒痛几乎让她无法喘息,但是脑中的画面在此刻,却又渐渐泛成了白色,最后,消失无踪
“好痛”清漪睁着双眸,秀眉紧紧的拧起,像是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痛苦般,吓得吓得萧童的手不禁开始颤抖,而后,只听萧童回首,向长生殿方向紧张的喊道:“来人,子露姑姑,快传太医,快快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