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将至,月隐星稀,窗外寒风阵阵
清漪坐在灯下,素手执书,眸光微带倦意的翻着书页,少许,在窗沿被一根枯枝敲打起响之时,秀眉微拧,而后在烛火被丝丝冷风吹拂得歪斜滴蜡之时,粉唇抿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放下手中的书册,声带清冷的道:“冷国主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窗沿处,突然一道黑色身影穿过,而后寒月宫的大门便被一阵寒风吹开,吱呀一声,如同鬼魅一般的嘶叫,少许,便见南无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皇贵妃好耳力”冷孤云身着黑色长袍,负手走进大殿中,一双黑漆冷沉的眸光凝视着坐在案前丝毫不显惊慌的清漪,薄唇扯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低沉道:“果然是绝色天纵,宛若仙尘”
清漪抬睫,眸光冷凝的望着冷孤云一身的傲然霸气,粉唇一抿,秀眉微挑,娇笑道:“冷国主冒险来到帝王禁宫,不会只为了夸赞本宫的美貌吧?”说着,伸出纤细白皙的玉手,抚了抚垂落在胸前的长发,轻柔道:“倘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冷国主的表妹,德妃倾城郡主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冷孤云的双眸一眯,危险而暧昧的望着清漪千娇百媚的神色,藏在黑袍中的大掌紧握成拳,但却笑得俊美绝伦,沉声道:“那又能如何,倾城再美,却比不上皇贵妃的一颦一笑,不光是皇上,就连臣下都一直念念不忘”
素手轻划过桌案上的书册,在指腹抚上太祖本纪这四个字之时,清漪浅笑着起身,却是转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沿,抬首望着天空中的皎月。神色落寞,却更显得娇美,少许,她回首望着眸光如同燃起火焰一般的冷孤云,浅笑道:“今日吣心宫内载歌载舞,皇上的怀中也另有佳人,又何以将本宫挂在心头,怕是今日直邮冷国主记挂本宫吧”
冷孤云一怔,剑眉紧拧的凝视着清漪站在月下的模样,拳头握得更为紧,少许,他冷笑道:“皇贵妃言重了”,而后面色冷沉的别过首,低沉道:“臣下并非想对皇贵妃不利,今夜前来探访,也只是想会一会故人罢了”
故人?清漪清澈的眸光凝视着冷孤云冷峻的侧容轻柔一笑,悠然的上前走了两步。敛下睫望着摇曳的灯火,拿起一枝银挑拨了拨忽明忽暗的蜡烛,笑道:“当年本宫有意与国主联盟,但国主却婉言拒绝,而今事过境迁,本宫已然从地府走过一遭,国主却以故人之名前来探视,若非别有居心,又是为何?”
冷孤云的面色微变,但却随即转首望着清漪那副娇弱无力,清澈得几乎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眸,剑眉拧得更紧,像是极为不相信刚才的那番艳遇当真是出自清漪之口一般,少许,他阴冷的道:“时至今日,皇贵妃已然是羁押群芳,独揽皇宠,还会想与臣下合作么?”
清漪的眸光一暗,在冷孤云话音落下之时,抿了抿唇,神色落寞,她转首面对窗外,闭上眼任由冷风吹拂起鬓边的发丝,半晌,才冷清的低道:“皇上不过是在意我腹中的皇嗣罢了,若是他当真爱我,又岂会将我一个人独由在寒月宫中,钦点其他女子侍奉”,说着,素手紧捏着丝帕,缓缓睁开眼,凝望着与之只有一条荷花塘相隔的吣心宫,唇边弥漫着落寞的笑意
冷孤云俊容上的疑惑更深,却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冷冷的道:“皇贵妃跟臣下说这些做何?臣下并不能帮皇贵妃什么”
“冷国主可以冒着冷萧国名誉受辱的危险前来探望我这个故人,这就够了”清漪眸光微凛的说道,而后伸手握住窗沿的花雕,缓缓关上窗子,低首,轻道:”时辰不早了,国主该走了”
冷孤云的眸光一暗,凝视着清漪的神色也有所缓和,但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般的低沉道:“皇贵妃当真与皇上”
清漪转首,却只留一个侧容给他,粉唇抿笑,有些低落的道:“冷国主以探视故人为名,与我相见,我也只当国主是知己,所以才有刚才那番艳遇,不过,希望国主在离开这里时可以忘了今日之事”,说着,转过身,伸手佯装拭泪,却又笑道:“冷国主请回吧,本宫不送”
冷孤云原本满带着霸气而来,但此时,却是满心疑虑,他望着清漪背对着自己的娇柔窈窕身影,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与眷恋,少许,他轻咳一声,深吸气,冷声道:“那若是皇贵妃明日依旧住在此处的话,在下再来探望”,说着,便如一阵夜风般的穿梭而去
清漪站在大殿内,眸光冷清的望着冷孤云消失的殿门口,凝视着殿外的黑漆冰冷,粉唇抿起了一抹笑意,伸手抚了抚手腕上的白玉镯,娇美的容颜上,寒霜迸现
锣鼓敲响,打更声伴随着从吣心宫离散宴席的稀嚷人群,寒风依旧
“胡昭容今夜留宿侍寝”风中,传来秦公公的尖声唱音。
清漪站在窗前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殿,在宫妃纷纷笑谈着走出之时,伸手悠悠关上了窗子,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小步走到床边,眸光有些失神的轻解罗衫,褪下衣物后,掀开棉被,径自睡下
罗纱帐飘然合闭,清漪躺在床上望着玄色帐顶,素手紧揪着棉被,长睫微颤动,少许,却是闭上双眸,冷笑着将自己的身子裹紧,握拳侧睡
寝室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萧童轻盈的步伐走进寝室,在瞥见窗前的罗纱帐已经垂落时,不禁有些诧异,而后小步走到床前,望了望帐中那抹朦胧的侧影,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一般的立在那里
清漪悠悠的张开双眸,却不作声,握起的拳头抵在自己的心口,像是在等待萧童开口
“小姐”萧童在望见清漪被褥微动之时,忙唤了一声,但在见到清漪没有应声之时,拧了一下秀眉,轻掀起帐帘,走到床沿边,坐下,嘟着嘴,小声道:“小姐,奴婢听秦公公说,皇上在宴席上因见小姐未到而摔了杯”
清漪的眸光微动,秀眉轻拧,刚想问什么,却又听萧童沮丧的道:“奴婢跟随秦公公去了宴席上才知道,原来小姐的位子是设在皇上的身侧的,所以奴婢就没进殿,一直在后花园里等到散席”
萧童说完,转眸子望了望依旧无动于衷的清漪,撇了撇唇,秀眉几乎拧成了桃心,嘟囔道:“小姐,不如现在去给皇上陪个不是吧,奴婢看的出来,其实今夜皇上皇上是在一怒之下才点了那名花魁的,因为其他新进的嫔妃全部都赐给了今夜前来赴宴的大臣,特别是那个河州第一才女,皇上将她赐给了冷国主“
清漪愣怔,不禁再次睁开双眸,而后疑惑的轻声道:“冷国主今夜有去参加宴会吗?”
萧童点首,表情甚是痛恨的道:”冷国主不仅参加了宴会,还因皇上赏赐了一个美人而敬了皇上三大杯,结果醉倒离席了。哼,不过听秦公公的话中的意思,他分明是装醉,怀月十六国中,谁不知晓冷国主是海量,也不晓得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清漪的秀眉拧得更紧,思及冷孤云今夜前来之时,身上根本没有半点酒气,且穿着夜行黑袍,莫不是他是在见到自己没有参加宴会这才中途退场,且特地洗去身上的酒气?
“小姐?”萧童见清漪不应声,忙低唤了一声,而后抿唇道:“小姐,今夜那个胡昭容留宿未央殿了”,未央殿虽不是长生殿,但是倘若真的侍寝了,岂不是
“那是好事”突然,清漪竟悠悠的道,而后闭上双眼,云淡风轻的低声道:“去休息吧,很晚了”
萧童睁大双眸望着如此凉薄的清漪,站起身,有些焦急的道:“小姐难道您就丝毫不在意皇上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么,皇上他”
“是他非要如此,我又岂能阻止”清漪打断萧童的话,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不快,紧闭着双眸,低声道:“萧童今夜陪我睡吧,我有些冷”
萧童望着清漪,心头顿时升起了内疚,少许,她才又坐到床边,低喃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不知”,说着,萧童噤声,而后宽下衣裳睡在清漪的身旁,却是眉宇纠结的望着帐顶,心头疑惑着帝王作为,却又不敢再问
窗外,夜风依旧呼啸,卷起尘土飞扬
寝室内,蜡尽之时,萧童已经熟睡,突然,帐外一道身影闪过,清漪蓦地睁开双眼,却见罗纱帐随风滚动,一阵龙涎香味隐隐约约弥漫在帐帷中
御昊轩站在床前,虽然隔着幔帐,但是清漪却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倘若不是她今夜早已料到他会前来,刻意让萧童与她同寝,想必,他必然早已冲进来与她对峙了吧。
敛下睫,清漪抿唇,却丝毫不愿理会一般的再次闭上双眼,侧身睡去入寺清晨,冷风阵阵,乌云遮日,漫天雪花飘舞萧童身着浅紫色长锦炮,站在窗前望着飞舞的雪花,面容上带着几许兴奋,少许,她转首望着坐在窗前已经梳妆完毕的清漪,笑着指着那片被冰峰的池塘,道:“小姐,您看,就连池塘里都是一片白色,好美啊”清漪坐在窗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失神,在听到萧童银铃般的笑声时,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牡丹发簪,迟疑的抬首望着窗外呼啸飞窜的雪花,愣了一下,而后才缓缓起身,小步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轻呢道:“下雪了”萧童开心不已的将手伸到窗外,望着雪花飘落在她手心,却又瞬间化做雾气消失不见,抿唇到:“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再过几个月就到元宵节了,那时候,整个帝都城到处都是灯会,一定会很美”“元宵”清漪望着窗外的纯白轻呢了一句,而后却将眸光转到沁心宫中殿堂的大殿门上,少许,她敛下睫,转身走回梳妆台前,有些失神的坐在椅上,将手中的发簪放进了饰盒中,又随意挑了了一枚景致的海棠白玉簪插在发间,轻声到:“今日庙会,却下雪了”萧童疑惑的望着清漪,在听到庙会二字时,不禁也有些失神,少许,撇唇道:“辰德贵妃已经入寺月余了”,而后伸手握住窗前的花雕,将窗子关上,走到清漪身侧,在看到清漪发髻上的簪时,愣了一下,而后紧张道:“小姐,皇上送您的发簪呢,怎么”,说道皇上,萧童顿时禁声,而后偷偷了瞥了一眼清漪依旧平静的面容,却不敢再吭声清漪从饰盒中取出一对珍珠琉璃坠,捏在手中看着,少许,扯唇清浅一笑,凝视着镜子,缓缓的戴在了耳上,轻声道:“萧童,你去向太后请旨,就说我想去护国寺拜访辰德贵妃,顺便为皇嗣祈福”,说着,又取下手腕上的白玉镯,拿起一串佛珠戴上萧童愣了愣,秀眉拧起,紧张的道:“小姐,今天下这么大的雪,您太后一定不会答应的”说道此处,萧童不禁低下首,却又低声道:“再说,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晓的话,奴婢怕皇上又会雷霆大怒”清漪的面色有些沉凝,抬睫望着镜中的自己,执起了画笔在双眉间轻描了一下,而后又拿起朱丹在唇间轻抿,少许,才悠悠的道:“太后深明大意,如今我失了宠,想去散散心,她必然会答应,你去请旨便是”,而后,转眸望着一脸内疚的萧童,笑道:“还愣着?”萧童撇唇,素手扯了一下丝帕,而后抬首望着清漪清澈且毫无波澜的眸光,抿紧唇,少许后才低声道:“奴婢这就去”,说完,却是迟疑的不敢动,在见到清漪疑惑的眼神时,才福了福身,转步走向寝室大门沁心宫未央殿前,秦公公焦急的等候,在御前侍女端着梳洗水盆从殿内走出之时,忙上前,小声到:“子鹭,皇上可醒了?”子鹭疑惑的望了秦公公紧张的神色一眼,低声道:“皇上早就起了,只是昭容娘娘还未醒”说着,也是疑惑的望着手中的器皿,嘟囔道:“说起来还真奇怪,昭容娘娘落红的帕子都已经被她们几个收了,怎么会还没醒”秦公公怔住,在听到落红二字时,如遭电击,而后竟有些结巴的道:“你你是说皇上当真宠幸了胡昭容?”,皇上性情凉薄,虽然曾经也曾招寝过嫔妃,但是却从来都不曾让其留宿在沁心宫中,并且还是第一夜就宠幸了子鹭点了点首,表情也很是好奇,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