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渐止,清漪拧着秀眉,紧握着拳头,心头的纷乱就如同天空中随风的雪花一般,在耳边的一切突然停止时,她不禁睁开双眸,想看清眼前的战事,到那时却就在此时,两抹不同的身影竟都向她冲来。心一窒,刀剑在空中再次交汇的瞬间,血腥气味弥漫,一只冰冷的墨玉蛇形笛子抵住了她的脖子。
长剑闪着血红的寒光刺进了男子的左胸,噗哧一声,鲜红的血便沿着剑刃缓缓流出,滴落在脚下的雪地上,狂风呼啸着卷起沙沙的雪花,明黄色的龙袍在狂风肆虐坐像。
“呵”黑袍男子突然轻笑出声,手中的墨笛紧紧的抵住清漪白皙的脖颈,另一只颤抖的手缓缓伸手,像是想抱住清漪的腰身,但是胸口的剑却在他还没有触及到那块窈窕纤细的地方时,猛地一转,鲜血如同盛开的梅花一般四溅在周围的雪地上,更是沾染了清漪身上的玄色长袍,妖冶的扩散着点点朱红。
男子的身子抖了抖,但是却笑得更为邪气,他转眸阴冷的绿眸望着站立在风雪中,俊容紧绷,像是压抑着心头极大的痛苦一般,深幽的墨蓝色瞳孔掩藏着说不清的情绪的御昊轩,而后缓缓的顺着他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清漪的侧容,以及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呵呵”男子的笑声更为大声,像是那伤口并不在他身上一般,那僵直在半空中颤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少许,他倾着身子将清漪娇小的身子抱在了怀中,墨笛紧紧的抵住她的脖颈,在唇角弥漫着血腥时,更为发狂的大笑起来,低沉的道:“御昊轩,她已经是我的了,是我的了,哈哈哈”
或许是因为男子的笑声太过低沉,太过刺耳,所以清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的痛楚,她轻颤着长睫,望着前方纷乱的大雪,强忍着眼中的酸涩闭上双眸。
御昊轩望着清漪紧闭的双眸,原本僵直的身子顿时怔了一下,那似乎带着默认的神色让他的面色顿时铁青,墨蓝色的眸中原本被压抑的痛苦像是突然全都被爆发出来了一般。他咬着牙满是愤怒的凝视着黑袍男男子,低沉的声音满是愤怒的咆哮:“冷孤云,放开她”
冷孤云清漪蓦地睁开双眸,但耳边却听到了一声狂妄大笑,接着,她的腰身被人搂得更紧,墨色玉笛在她的脖颈上来回摩挲,像是故意挑逗一般,少许,只闻他冷声道:“一个冷血的男人是不需要美人相伴的,皇上为何不把她送给臣下,皇上可知道您拥有这样一个女人让臣下嫉妒了多少年”,说着,那俊美邪气的面容挂着冰冷的笑意,凝视着握剑的御昊轩。
“放开她。”御昊轩再次咆哮,那神色如同怒极的雄狮一般,他紧握着剑柄的手发出关节响声,猛地向前一步,只听呲的一声,冷孤云的身子颤了一下,却只是闷哼了一声,粘稠的血液啪啪的滴落在了雪地上,狂风拂过,卷起了阵阵血腥气息。
“放开她”御昊轩的咆哮声带着急促,他墨蓝色的眸光已经染上了血腥的赤红,他冷冷的望着冷孤云渐渐抽搐的面容,龙靴踩着满是鲜血的雪,又将长剑刺进了冷孤云的胸膛一点,在血迹渐出之时,转眸望着发出细微疼痛呼声的清漪,整个人顿时僵住。
“怎么,你忘了她还在我怀中么?”冷孤云的唇角溢出了鲜红的血迹,他的胸口渐渐起伏不定,但是还是紧紧的搂着清漪的身子,像那是他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唯一拥有的宝贝一般,而后,他有些抽搐的低下头,将下颚磕在了清漪的娇小的肩膀上,呼吸渐浑浊的道:“萧童,没想到,时隔三年,我还能再抱你入怀”说着,竟吐出了一口鲜血。
冷孤云的话一说完,清漪的身子就僵住,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转首望着唇上满是鲜血的俊美男子,刚想说什么,但是他却笑了,笑得俊美绝伦,幽绿的眸光渐渐的暗淡为灰色,却依旧轻柔对她小声道:“我一直后悔那夜为什么没强迫带你走,如果那样,也许”
话没说完,那把犀利的剑就呲的一声刺穿了冷孤云的心脏,满是温热鲜血的剑刃从他的体内穿过,而后,只闻御昊轩如发狂的野兽一般的怒吼,他双眸赤红的望着冷孤云,竟猛地将剑抽出,又狠狠的刺下。
冷孤云灰暗的眸子一直凝视着清漪的面容,像是只要看到她,所有的疼痛都不会感觉得到一般,他的身子慢慢的滑离了清漪的身子,但是唇角的笑却依旧,在瘫软在早已被鲜血沾染的雪地上时,恢复了漆黑的眸子直直的凝视着清漪,唇角溢出了更多的鲜血,但是他却依旧不断的蠕动着唇,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清漪呆呆的望着这个昨夜还与自己说话的邪气男子,睁大的眸光中不禁升起了一层迷蒙的雾气,可是下一刻,她的肩头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扣住,耳边顿时充斥着一声低沉的怒吼:“他以前抱过你”
清漪从怔愕中回神,却看到了一双如同魔鬼一般的赤红双瞳,心一悸,想后退,但是身体却依旧不能动,少许,只听御昊轩如发疯的一般的将她的身子推抵在了身后的大树上,而后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颤抖的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抱过你,为什么”
清漪摇首,眼中的泪水瞬间滴落,她的心头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御昊轩却更为疯狂的伸手穿插进了她的长发,猛地狠狠揪起,赤红的双眸凝视着清漪的略带吃痛的神色,靠近她的鼻息,声带颤抖的低沉道:“你哭了,你还为他哭”
清漪闭上了双眸,清泪不能自己的滚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在看到冷孤云死前无声的那句话与此时疯狂如魔的御昊轩时,心头的酸涩便令她无法控制。
“小姐”不远处,萧童一身浅紫色的长裙在风雪中艰难的奔跑过来,而后在看到清漪玄色飘动的身影时,眼中的泪顿时掉落下来,她跌跌撞撞的跑向清漪,面色苍白,而后颤抖的将手中的碧玉指环捧在手心中,哭着道:“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小姐”
清漪心动,睁开双眸转首,却看到萧童手中捧着碧玉指环向她跑来,顿时,她感觉自己心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
周围的空气在萧童跌跌撞撞着跑来之时凝固了,狂肆的寒风中,御昊轩的眸光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般,怔怔的望着喘息着站在他身前的萧童手中捧着的那枚碧玉指环,而后僵硬的转首望着清漪紧逼双眸的模样,突然,他竟冷笑了起来。
清漪心惊,转首望着御昊轩那凄落的模样,她想说,却见他颤抖的拿起那枚碧玉指环,缓缓的递到她的眼前,薄唇依旧带着落寂的笑意,但是此刻的笑,却已转换成了讽刺,愤怒,与凄凉,他望着她慌乱的眸子,松开了禁锢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面色冰冷的望着她,愤怒的咆哮已经变成了无力的沙哑:“你把它扔了”
清漪轻颤着长睫,愣愣的站在风雪中,她想摇头,但却是闭上了双眸,咸涩的泪水滴落唇边时,她轻声道:“我没有对不起你”,她没有对不起他,或许,她只能这么说。
“对不起我?”御昊轩重复着清漪的话,然后眸光死寂的望着手中的那枚碧玉指环,突然间,他手掌一握,竟将那指环化作了青绿色的粉尘。
“皇上”萧童震惊的望着雪地上那层青绿色的粉尘,在大雪中担心受怕的委屈仿佛全部都被勾了出来一般,冰冷的泪水不住的掉落,而后仰起首,哭道:“皇上,你怎么你怎么可以你可知道小姐是为了保护奴婢与辰德贵妃才跟这个男人周旋的,否则,否则我们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可是御昊轩却像听不见一样,他眸光渐暗的望着清漪,像是倾注了一生的力气去看她一般,许久,他的薄唇竟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走向她,伸手抵在了她的心口,墨蓝色的瞳孔中满是讽刺,在解开她的穴道的同时,冷声笑道:“告诉朕,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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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愕,清漪震惊的望着御昊轩像是已经冷静下来的神色,在穴道解开的那一刻,娇弱的身子晃了一下,僵硬的伸出手扶住身后的树,轻颤着道:“你你说什么?”,是她听错了,对么?一定是她听错了。
御昊轩墨蓝色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液体,但是他却像是强忍着一般的不愿滴落,伸出手,轻抚着她垂落的长发,而后紧紧的握在大掌中,闭上双眸,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而后僵硬的睁开眼,望着清漪眼中的受伤,沙哑的低声道:“你想离开是么?”而后在她摇头时扣住她的下颚,眼中的液体终于掉落下,薄唇紧紧的抿起,却一字一句的沙哑道:“把孩子生下来,朕,放你走”
天地好像在这一刻瞬间迸裂了,清漪轻颤着长睫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眼泪滑落在雪地上,她咬着唇,在尝到口中的血腥时,轻颤道:“你不相信我?”
“朕不想再相信了”他微红的双眸凝视着她的滚落的泪水,像是决绝一般的缓缓松开手,而后在清漪不及反应之时,猛地扣住她的腰身和头,如同掠夺一般的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绝望,无边的蔓延进了清漪的心,她睁着双眸望着不带丝毫温柔,拼命蹂躏她的唇的男人,泪水无法控制的不住流淌,垂落在冰冷空气中的手颤抖的抬起,想拥抱他的身体,可是在刚触及到他的背时,却被他猛地推开,而后,泪眼中,她看着他转身离开
大雪依旧纷飞,却是渐渐的掩埋了黑树林中发生的一切,数百名御林军的尸体,与冷孤云致死都没有揭开面容的假身,都遗落在了那片冰冷的树林里,也许还有清漪与御昊轩被拧碎的心。
御林军锦衣卫在纷乱的大雪中就出了皇贵妃与辰德贵妃,在次日早朝上,受了帝王的打赏,但是那日的一切,却无人再提及,也从那一日开始,帝王便冷落了后宫的所有嫔妃,即便是曾经受宠一时的皇贵妃也是如此,从此,侍寝册上记载的名字,便只有胡昭仪。
轩帝十三年隆冬,冷萧国国主在天朝会诸侯国的路上身染恶疾,三日后不治身亡,轩帝派人将其尸体以金棺运送回冷萧国,且赦免了德妃的禁足之过,令其护送棺尸回国,册封为圣德贵妃接管国事,帝派左封大将从中协助。
轩帝十四年深秋,皇贵妃暮氏诞下天朝第一皇嗣,帝大喜,允准其母赐名,大赦天下,且册封为太子,大建东宫。
轩帝十四年冬,皇贵妃出月,请旨搬离后宫,与辰德贵妃同进佛堂进修,帝震怒,与三日后搬旨册封皇贵妃为皇后,且下旨意遣散后宫一百二十六人,由总管泰安一一安排,若有不愿离宫者,磕在宫中安度余生。
轩帝十五年元宵,太子百日,普天同庆,轩帝下旨接皇后入住沁心宫,却遭后拒。
太子百日庆辰
沁心宫外,秦公公手执拂尘焦急的来回转着,在看到从殿内缓缓走出的华琼之时,不禁跑上前去,小声道:“胡昭仪,皇上可醒了?”
华琼面色疲倦的望了秦公公一眼,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肩头,无奈的道:“太子闹的很,昨夜直到深夜才睡去,我想照顾太子,请皇上安睡,但是皇上偏要自己抱着太子,看着太子睡觉,就这样折腾到天亮才歇下,也让我跟着紧张的一夜。”,皇上抱太子的那样子,的确令她看了紧张。
秦公公听了华琼的话,眉宇紧拧起来,一年了,皇上每日都是如此折腾,如今多了一个太子,他便是更折腾了。
“想来皇上时过于想念皇后了,因而才总是抱着太子看。”太子虽才出生百日,但那张笑脸,还真是长得与皇后分外相似,特别是那双清澈水灵的眼睛,让人看了心声喜欢。
华琼伸手揉了揉额头,不禁也跟着轻叹了一声,款步走向殿外,轻声道:“一年前在黑树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皇后回宫之后竟拒见任何人,甚至就连皇上也变了很多”,一回宫之后,皇后便在没有踏出寒月宫一步,除了萧童以外,不再见任何人,即便是太后,也是从那日起,皇上每夜都会在寒月宫前徘徊,但是,却只是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不曾踏进一步。
两个人就如此耗了一年时光,而她这个假昭仪也受了一年的宠幸,更是在这个后宫帮皇后扫除了所有心怀鬼胎的女人,如今后宫清净了,除了贵妃木氏,贤妃萧氏,淑妃暮氏之外,后宫中所有尚未被宠幸的女人大多在秦公公的安排下,秘密指婚给了朝中的将士与官员,只是可惜,这些皇后就算知道了,也没有问过皇上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