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他带着秦安到御书房批阅奏章,但是太后却突然传旨来,说要他好好安慰欧阳红玉一番,他有些烦躁的挥退传话之人,直接让秦安请欧阳红玉前来御书房见驾
欧阳红玉聪慧乖巧,但是无论怎样一个聪慧乖巧的女子,在受了这等委屈后,都不可能当做没事,所以,适当的安慰她是必然要做的事。
不达片刻时辰,欧阳红玉就已经前来,他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秦安,示意他去取御用的药膏来,而后便对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欧阳红玉道:“子辰受委屈了,过来,让朕看看你的伤势”,欧阳红玉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怔,而后眸光流露出了伤怀,随即才小步走到他身边,跪坐在地毯上
她是自己唯一亏欠的女子,他不应当残忍对待她。他看着欧阳红玉带着哀伤与委屈的面容,叹息着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轻拉开她的长袖,却见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抬眼,带着几许泪光的望着他,轻泣的道:“皇上不怪臣妾无能么?臣妾知道自己没用,竟让皇后遭人非议”
轻叹息,欧阳红玉就是如此,她永远都为别人着想,甚至小心翼翼的向他寻求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关怀,他望着她握住自己的手,虽然有些不忍,但却依旧抽离,而后在秦安递药前来时,打开药盖,对她轻道:“子辰受苦了,是朕不该如此莽撞”
欧阳红玉呆呆的看着他,神色黯然的不再言语,而秦安则是不动声色的退出了尚书殿
“伤到哪里了”他冷淡的问,而欧阳红玉则是低着首,面色带着几分潮红,接着,竟背过身子,褪下了肩头上的衣裳,露出了半个香肩,而那原本该白皙光洁的肌肤,却是青紫一片蓝
他的剑眉轻拧,抹了些药膏涂在她的肩头上,欧阳红玉一向极为保守,今日竟会有此举动,想必又是太后出的主意,如今她已经如此暧昧的褪下了衣裳,他若是强行要她穿上,她必然会不堪受辱,于是他耐着性子,将药膏抹在她肩头上的伤处,道:“委屈子辰了”
“皇上子辰不觉得委屈,只是皇上那日真的吓坏了子辰。子辰还以为皇上皇上不再理会子辰了”欧阳红玉的声音带着些许轻柔,眸光在说完话之时,悄然的瞥向他,似有所暗示,而他则是收回手,敷衍了的问了一句:“子辰还觉得痛吗”
然,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大殿外有股冷香飘来,心一紧,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欧阳红玉的面容上带着几许娇羞与笑意,轻摇了摇头,轻道:“皇上都能亲自为子辰上药,子辰哪还会痛?”
“哦”,他无意的应了一声,而后紧拧着剑眉抬首望向大殿的门,却望进了一双清澈的瞳孔里是她,呼吸一窒,他的心口蓦地一慌,随即低首看了一眼他与欧阳红玉这暧昧的姿态,竟有种想起身出去向她解释的冲动,但是,就在这种冲动要化为现实时,他却又突然想起了昨夜她对自己的隐瞒,于是他强压下自己的心慌,暧昧不清的道:“子辰倒是会哄朕开心”
欧阳红玉对清漪的存在毫无察觉,在听到他的话后,竟敛睫羞涩道:“皇上取笑子辰了”
他望着清漪渐渐变得哀伤的眸子,说不出心头是快意多些,还是心疼多些,他想报复她,让她知道,他除了她之外,还有很多女人等着,盘盼着他的宠幸,他并不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在看到她那受伤的眸光时,竟恨不得立刻将欧阳红玉轰出去,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安抚,告诉她,他只喜欢她
他看到她握紧了拳头,而后眸光像是逝去的生命一般,一点点的失去了光泽,就像对他的信任一般,而后,他看到她向后退了一步,心一紧,他失去冷静的站起身,但是在刚想追出去时,长袖却被欧阳红玉拽住
“皇上”欧阳红玉带着震惊的望着他,而他,则是在那抹幽香离去之时,心慌得厉害,猛的甩开了欧阳红玉的手,冲出了尚书房,可是,在追出门口时,却已不见她的踪影,她离开得太快,快得让他几乎要相信自己太过思念她而出现的幻觉,于是,他忙问守在门口的秦安,却见秦安吞吐的道:“奴才奴才没看见德妃娘娘”
他望着秦安奇怪的神色,心头已知她来过,于是毫不理会身后追出来的欧阳红玉,闭上双眸,深吸了一口气,道:“速速起驾凝雪宫”
他一跨进凝雪宫大殿,就见萧童面容上带着几分疑惑的从寝室内走出,而后在看到他之时,慌忙的跪地叩首,而他,却是不耐烦的一针见血的询问:“德妃在何处?”
萧童见他面色难看,不禁有些吞吐的道:“回禀皇上,娘娘她娘娘她累了,说要休寝”
休寝?他在离开之时,她就已经醒来,为何还要休寝,于是,他又问道:“你的主子可曾离开过凝雪宫?”,萧童一怔,而后茫然的道:“娘娘今日曾去御书房给皇上送早膳,后来不知为何又回来了,而后就就说要休息,看起来一副累极的神色”
他的心,在萧童这句话说完之时,被狠狠的敲击了一下,让他的脚步几乎有些不稳,莫名的,他开始后悔自己今日的行为,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她又有什么资格生他的气?她背叛他在先,不是么?
心头一阵收缩,他转步走到门前,但是伸手抚上桃木门的那一刻,却又犹豫了,以她的性子,现在看到他会如何?他感觉自己现在前来,她必然在气头上,但是倘若此刻见不到她,他的心却又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复思绪,他抿了一下薄唇,心一横,推开了寝室的大门
而他刚关上门,就听到大殿外秦安焦躁的声音:“哎呀,我的姑奶奶,您差点害死我了小姑奶奶,今日德妃娘娘去御书房之时,充容娘娘正好在德妃娘娘让我不得说她今日到访过御书房,但是你哎呀,真是被你害死了,害死了”
瞳孔一暗,他拳头紧握,她当真已经看到了他与欧阳红玉那暧昧的场景,那她如此匆匆回宫,必然是误会了什么
他抬首望着安静的寝室,心头在混乱之余又多了几分疑惑,这里不该这样安静,一种不知名的恐惧突然拴住了他,他大步走向床榻,但在掀开芙蓉帐之时,却见她双眸轻闭,呼吸均匀,但是额头上却布满了一层薄汗,像是生病了一般,少许后,只见她秀眉轻动,接着便睁开双眼
“醒了”,说不出来此刻是害怕还是什么,他的口气分外生硬,但却还是情不自禁的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而她,则是在看到他时,眸光带着迷茫,少许后,才低唤了一声:“皇上”,但是这声音,却是带着几许沙哑,但随后,她竟伸手抚上了他放在她面容上的大手,紧握住
他看着她那另人疼惜的模样,心头的那股气顿时烟消云散,可是,她却在他想接近她,搂她入怀之时,猛的甩开了他的手
他的心一紧,手在落空时,猛然升起怒火,但是她却在看到他愤怒的眸光时,像是躲闪什么一般,整个人竟向床角移去,就连衣裳滑落,露出半个都不知晓,她的眸光凝视着他,带着警惕的道:“皇上怎么来了”
她的眸光生疏得另他想杀人,而她肩上松开了包扎丝带更像是在无情嘲笑他一般,这一刻,他当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她没有欧阳红玉的贤淑,没有皇后的美貌,没有淑妃的妖娆,更没有上官婉儿爱他,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偏偏认定了她,无论如何都只要她
恨,在心底疯长,他猛的握起落在床沿上的明黄包扎丝带,恨怒交加的望着她,胸膛起伏的道:“原来朕昨夜是自作多情了”
不仅仅是自作多情,简直是疯了
她望着他手上的锦绸丝带,竟然凄楚的笑了起来,而后摇首道:“不是臣妾自作多情了”,而后闭上眼,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又道:“是臣妾太过痴心妄想”
他的面色渐渐泛冷,凝视她悲戚的容颜,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又想耍他了是不是?他握紧拳头,在关节上响起之时,怒道:“爱妃后悔了”,倘若不是他真的好喜欢她,他真想立刻冲上前去掐死她
而她依旧摇着头,眼中的泪水滑落在被褥上,微微抽泣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是臣妾一个人的,臣妾再不会痴心妄想了,臣妾以后会乖乖的做皇上的妃子”
他的心像是她拧碎了一般,他不想听她在这里演戏,他好想杀了她,深吸气,他冲到了她的面前,猛的扣住她捂在胸前的手,在她挣扎之时,擒住她的下巴,双眸赤红的道:“惹完就走,你当朕是什么”
他紧握着她的手腕,眸光带着冰冷与残酷,凝视着她的容颜,将胸口溢满的痛苦全部聚集在了手上,直到她的眸光中显现出了惊慌恐惧,不住的哀求他,唤着:“皇上”
她的神情楚楚可怜,哀求的眸光似乎可以让他在下一刻就会因为心软而再不追究她今日的所为,可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痛,而他比她更痛。一直以来,他就想尽了各种办法,无论是疼宠还是如此这般的对她,他想得到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便是让她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她的泪水掉落,煽动的长睫令他的心头泛着撕扯的疼,可是,在他以为她已经学乖了的时候,她竟然带着倔强道:“如果皇上因为臣妾私闯御书房而动怒的话,臣妾甘愿受罚,所以痛”
她的话再次惹怒了他,让他心头升起的那一丝怜悯都化作飞灰,他狠狠地握着她的手腕,愤怒地道:“爱妃也知道什么叫痛”痛,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在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感受她根本不可能体会,闭上眼,心头的疼痛更甚。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握起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带着恨意地道:“十指连心痛”清漪,他痛的是心
她的面色苍白,泪水不住掉落,甚至欲哭无泪地闭上双眸,像是已经绝望地放弃了挣扎一般,任由他折磨。看着她突然绝望的神色,他的心一抖,这时才低首看她那只被他蹂躏的手腕,竟已一卷紫色。手,猛地放开,他知道自己下手很重,但是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从来都不曾想伤害她,可是他竟失控到这种程度
胸口的起伏,伴随着凝重的呼吸,他紧握起自己的拳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手指上的红痕与手腕上的瘀青,竟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他转身走到窗前,伸手砰的一声推开窗子,迎着屋外吹来冷雨寒风,握紧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但却握得更紧
“朕是不是”他开口,但却又像是被什么梗住一般,无法成言,他是不是太强求了,他是不是太过于焦急,或许她还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慢慢地接受他可是他已经等得太久,他怕等到尽头,等到的不是她对自己的全然接受,而是她揭穿了他所有筹划的计谋,倘若如此,那么最后,他们
闭上眼,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想下去,但却依旧混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再次握掌成拳,压抑地道:“休息吧,朕陪你一会”,说道,他走向床榻,不顾及她是否愿意,抱着她的身子躺下,但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日,他注定无法成眠,在怀中的人儿睡熟之后,他带着满心的混乱下了床榻,闭上双眼,不愿意去看她那令自己着迷的睡颜,他舍不得离开她,但是她呢她对他,或许在过了今日之后,除了恐惧之外,再无其他
不过这样也好,他无力地靠在床沿上,望着窗外纷乱飞舞进室内的海棠花,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在心底留下一个教训,至少她以后会在帮助如月这件事上有所保留,或许她还会更向着自己一点,至少他再次闭上双眸,其实,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起身,轻步走到窗前,抬首望着天空中淅沥不停的小雨,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粉色残花,口中念着她的名字,伸手一片片地捡起那些残花,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拼凑出了她的名字
海棠花,是他母妃生前最喜爱的花,她说过,她生于三月海棠花开。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就连命运都与这纷乱飞舞的海棠花一样,在绚丽的时候,随风凋零
心,在寒风中颤抖,他起身,却无意中看到那支破碎零落在石柱角落里的白玉簪。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的发髻上只有一枚牡丹白玉簪是他所赏赐的,其余奢华的首饰,她一件都不曾戴过
眸光不自然地瞥向床榻上沉睡的人儿,他想上前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却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一旦靠近她,他就会再也舍不得离开。她就像是一种专门为他所配制的毒药,让他上瘾,让他沉沦,让他在爱恨纠结中,慢慢地被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