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博渊微微闭上长睫,这女人,死定了。
鸿鸣走到桃夭夭身边,见她一动不动,本要出掌的臂膀放下来,脸上露出阴邪的神情,嘴里不干不净,“都说你们狐媚女能令人或仙或死,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么神奇。”抬手竟去撕扯她衣衫。
桃夭夭一动不动。
鸿鸣开口笑起来,一笑,肚子上的刀柄一颤一颤。
忽地,鸿鸣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回头警惕地看着窗外,喊一声,“谁?!”
身子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良机难寻,地上瘫倒的女子勃然跳起来,抬手一下,利落地拔掉鸿鸣肚子上的匕首,一个帅气的下劈,横着他的喉咙,狠狠一割!
噗!
鲜血自鸿鸣大动脉喷射而出。
桃夭夭急速避开。
鸿鸣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一手僵直地指着她,眼珠瞪的老大。
桃夭夭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一丝鲜红的血迹缓缓淌下来,美丽的脸庞沐在夜色里,如谪仙般,凌云而至。
明亮的眸轻蔑,不屑,扫视了鸿鸣一眼,转开身,跌跌撞撞的爬到鸿鸣的床榻上,里面有一个小匣子,打开来,扒拉扒拉,寻到一张地契,努力撑着神志辨认好,是桃宅百亩良田的地契。好好的揣在怀里。
身上实在太疼了,刚才已经耗尽了力气,此刻松懈下来,头一阵阵发昏。
手指头握匕首握的,力气用的很大,止不住发抖。
一边踉踉跄跄往门边走,一边慢慢扒拉下身上僧袍。露出里面完好的衣服。
总不能穿着带血的女装去见秦王啊。
好累,头又昏,门外怎么这么冷。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鸡皮疙瘩一阵阵的起,还得去找秦王...
那个人,身边高手环伺,人又那么高冷,我今天还能成功么?
呜呜....
桃夭夭又哭起来。
她瑟瑟缩缩的抱紧膀子,挪到廊下,茫茫然抬目去辨认方向,夜里漆黑漆黑的。
眼睛都看不清了,往哪里走啊。
呜呜呜.....咦咦咦.....
一会儿悲咽,一会儿小声儿,不同腔调的哭...
踉踉跄跄,歪歪斜斜地下了台阶,依着点点记忆,抹黑往外走。
鸿鸣禅房外,窗外的那道颀长如竹的身形立在黑暗里,看着一边抽抽搭搭哭,一边挣扎往前走的女人,露出迷茫费解的眼神。
这个女人没有内力,只凭着硬拳脚,就敢来杀鸿鸣。杀不杀的了,全然不知道,估计就拼着一股子狠劲。杀完之后,后果是什么,又全然不顾,身边孤零零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有。
就知道哭。
民间真是多奇人。
这个女人,最是奇怪。
他微摇摇头,利落地闪身进了禅房,拍拍地上的张和。
张和迷迷瞪瞪醒过来,头一句就是,“姑娘....”,下一刻就伸手去抱身边的人。
秦王嫌弃的甩开他的膀子,漠声道,“快起来,鸿鸣死了,立刻查找一下他屋子里有没有同太子勾连的可疑之物,回报本王。”
“鸿....啊?”张和跟刚睡醒似的,脑袋还不清楚。什么东西死了。
秦王已站起来,难得的重复一遍,“鸿鸣死了,听清楚了么?”这人脑袋被那女人迷晕了。
“是,是,是....”张和完全清醒了,立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身高八尺,气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王!他一咕噜从地上翻起来。
鸿鸣死了?!
满屋子血腥气激发的他脑子更清醒了。
他的那个美丽的姑娘呢?
刚才,张和想起来了,他进屋后被她打晕了,打晕以后她干了什么?鸿鸣的死.....
张和打一个寒颤,不敢想了...
......
桃夭夭缩着肩膀撑着虚弱的身子在夜色里跌跌爬爬的走,脚步虚浮到跌倒好几次,嗑的膝盖疼。
咦咦咦地细声细气的哭。
又自己撑着地慢慢爬起来。
怨气满腹,这么辛苦为什么?她这么美貌的人,不配拥有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靠靠么?
寒夜里格外安静,只飘着她细细碎碎的哭声。
她有些害怕,要是这个时候遇到外人,该怎么解释一个女子大晚上还在外面晃悠呢。
可奇了怪了,走了许久,也没见到半点人影。
桃夭夭拖着两条腿走,实在走不动了,前头的门庭看着像是秦王的仙门居,门楣比较宽,门下有条石凳。
好不容易走两步,扑到石凳上,想歇一歇,石头凳子竟然冰凉冰凉,跟冰块似的。
“呜呜....”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连个凳子都不趁心,净欺负人,呜呜....”
膝窝酸软,一阵头晕目眩,跌扑在石凳上,就势趴着,悲悲戚戚....
桃夭夭吐了血,掩去了身上部分体香,她得以趴在石凳上哀哀哭了许久,又兼适才晚间,她由着鸿鸣大师引着去了秦王屋里一次,又是个没有丝毫内力的女子,侍卫们就没有亮身阻拦。
可是。
桃夭夭以为到了秦王的院子了,想着攻克这块石头的艰难,决定孤注一掷,要在秦王这里下点功夫。
他若入了彀...,好吧,拼上我这一身剐,做了夫妻吧。
他若不让我近身,势必要反抗,对我拳打脚踢什么的,身上的伤也有了出处....
睁开迷蒙的眼,四下里瞅瞅,没人,好,快点吧。
尽量将身子缩在门楣里,一点点解开外衣,脱下夹棉的襦裙,整个身子只剩一件鱼衣了。
“哆哆哆,冻死我了,怎么这么冷...”桃夭夭牙齿不停打颤,一边颤抖着纤细的指尖将贴身的鱼衣一点点解开扣子。
精致的锁骨。
瓷般光洁细嫩的肌肤。
肚兜。
藕臂。
纤腰。
身如明珠耀寒夜,顾盼光彩流连间。
气若兰。
如云的媚香气汩汩散发出来。
门楣上方,夜色里她也没精神头去看,此处却是公主住的知远院,在仙门居的隔壁。
秦王所有的侍卫都在这里。
她浑然不知,兀自抽抽搭搭的哭。
脱掉鱼衣,裹在腰上,外面穿好外衣,已冷的抱着膀子,缩起身子,蹲在地上起不来。
怎么会这么凉。是不是她要死了。身体不生温了。
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大好的年华都还没享受。
呜呜....将脑袋埋在膝上,大哭起来。
忽地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传来,又重又急,好像在耳边不远。
有一种浊浪排空,山动森摇的厚重气势迫在周围。
桃夭夭嚯然抬起头来。
一排耸立的黑甲人套着黑面具,像地狱里蹿出来的鬼魔一样,围着她,冷冽又原始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