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极多，步伐匆匆，都有各自要干的事情。

但忽然多了对相貌惹眼的璧人，还有旁边俊雅稚气的小男孩，大家难免会驻足一瞥。

指尖在红旆的脸颊上划了不过一寸，还以为丑婆娘会和往常一样霸道的打掉他的手，但这次，他误判了。

丑婆娘并未。

她跪坐在车厢里，双手把着侧壁，如瀑的墨发整整齐齐用白色布条挽住覆盖在脊背，只留下两绺龙须发丝在侧颜稍加点缀。

妙不可言的柔美还有那英气飒爽的五官融为一体。

风很柔，叫卖声很小，嬴轶再次从胸腔里听到了失了律的心跳声。

凤眸微滞，指头不由得收了回来蜷在掌心。

“嬴轶。”红旆开口。

“在。”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喑哑。

“你要去游走山河吗？”红旆记得她第一次去找三老的路上，那位不羁嘴毒的少年郎，穿着一身灰色麻衣裤，手拿柳条抽打两侧杂草。还说，蛇虫怕甚？有我在。

她不得不承认，那句话让她心头一动，自此，便时不时在脑海里幻想，混子在做什么？

“嗯……是吧！”

“哦。”

“舍不得我？”

“想多了。”红旆脸一烧，屁股往后一挪坐在车厢里，不去正眼看他，“那你快走，我也要进县城了。”

“好啊，那我走了。”嬴轶笑道。

“走。”

“我真的走了？”

红旆眉头一蹙，少年郎笑得开朗无心，心里闷得慌，“不走干什么。”

嬴轶笑着摇头，双手插在精瘦的腰上，往后退了两步。

脚上的草鞋是新买的，但又破损了。

红旆眼眸一深，一个路盲的混子游走江湖，若没有双牢固的鞋，怎行？

“喂！”她唤道。

本来退了两步的嬴轶又往前跑了过来，站在驴车前，眼睛明亮：“舍不得我？”

曲二就这样淡淡地看着二人，一脸无语。

“那个……”红旆脊背一热，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汗，她纠结了许久，脸颊微红地从包裹里取出一双黑色白底的布鞋递给嬴轶，“送你。”

嬴轶嘴角笑意僵了僵，有些不敢相信地垂眸看，月白色的眼角竟然冒出了许多红色的血丝。

“这个……”他接过鞋子，忽的一笑，“确定我能穿上？”

“试试看。”

“不会买小了吧？你个丑婆娘很笨的。”

“你说谁笨啊！”红旆被惹恼，一巴掌打在嬴轶的肩膀上，“你爱穿不穿！”

之后背过身去，窝在车厢里双臂抱胸生闷气。

红旆背过身的一刹那，嬴轶眼眶倏然红了！

他垂眸看看怀里崭新的鞋子，又抬眸看看红旆娇小的背影，一连数遍，都未曾看腻。

曲二见嬴轶好似流泪了，要开口，就被嬴轶一记眼神震慑住。

他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将嗓眼里的话咽了下去。

鞋子很合脚。

“丑婆娘，那我走了。”他努力压制颤抖的声线，纨绔地笑道。

“滚！”

“我……真的走了。”

他朝曲二招手让他赶紧拉车进县城。

曲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