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双卿明显看到老太君愣了一下,转瞬她勉强笑道:“你大妹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祯郡王随意地点了下头,神色敷衍。
“外面的风声你也听到了,你大妹妹当时气急,冲动之下做了错事,虽然池姑娘已经无碍,但到底对你大妹妹名声有些影响。”老太君停顿了一下,“再一个你大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我与大夫人给她寻了个夫家,就是冀东名门洪家。洪家祖上是洪国公一脉,虽然洪国公府已经没了,但底蕴还在,且如今在冀东扎根上百年,树大根深,书香门第,也配得上你大妹妹。”
韩菲菲低着头,面上闪过抗拒之色,她才不想离开京城,什么冀东名门,不过是在京城待不下去的破落户!
祯郡王点头,似是在认真听老太君说话,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目光散漫,毫无焦点,显然是在出神。
倒是突然被提及的池双卿低着头暗哼了一声,什么叫她无碍了?每天灌下去的三碗大补汤是说着玩儿的?
她暗地里翻着白眼,愤愤地扯着手上绣帕,难怪韩菲菲这般行事冲动毫无顾忌,这是背后有人撑腰呢。
老太君眼神都没给池双卿一个,继续道:“你大妹妹这事说来也是无辜,齐国公府和冠军侯府暗中设计,叫我们吃了个闷亏,所以我想着给你大妹妹求个赐婚圣旨,让她在洪府能过的轻快些,你看如何?”
“嗯,好。”祯郡王作出一脸认同的模样,“老太君是该给大姑娘求个赐婚的圣旨,免得她被冠军侯府的姑娘比下去了。”
老太君手指一颤,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是说她去求赐婚圣旨吗?她是想要祯郡王去求圣旨啊!
因为大长公主中毒导致早产身亡一事,韩国公府早已被圣上厌弃,若不是当时老韩国公救驾身亡,韩国公府怕是早就没了。
韩国公见老太君一脸为难,抚着胡须神情严肃地看向祯郡王,直接命令语气说道:“你祖母的意思是让你去给菲姐儿求个赐婚圣旨,正好过几日宫中设宴,你与我们一同进宫,就将这事儿办了吧!”
祯郡王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目光快速地掠过面上流露出明显不忿和怨恨的韩菲菲,淡漠一笑道:“本郡王早就说过,国公府的事儿与本郡王无关,国公爷还是找其他人吧。”
祯郡王虽然被老太君和国公爷以孝道压在国公府,但他也早已严明,不会插手国公府的任何事。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确认一眼那人是不是已经恢复,如今见她面色红润还有心思翻白眼,可见是好了。
敲了敲扶手,他眼露烦躁揉了揉眉心。梓安会意,恭敬地对着堂内众人抱拳示意后,就推着祯郡王离开了,留下脸色青白交加的老太君等人。
韩国公指着祯郡王离开的背影,气的手指发颤,咬牙切齿低吼道:“不孝子!不孝子啊!”
池双卿缩了下脖子,她觉得要不是碍于祯郡王背后的权势,韩国公怕是早就将这个糟心的儿子大刑伺候了。
眼看韩国公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直沉默如金的韩三爷清了下嗓子,说:“咳,母亲,大哥,我那边还有点儿事,就先告退了。”他从位置上起来,转头看向韩国公劝慰道:大哥也别和大郎一般见识,大郎身子不好,咱们作为长辈,还是要多包容着些。”
“是,老三说的有理。”老太君面露疲惫,挥了挥手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老太君发话,众人纷纷起身告退。韩国公一甩袖子,气哼哼地离开了,大夫人紧跟其后。之后是三房人离开,到最后才轮到二房。池双卿忙跟在二夫人身后走了出来,外面的空气清凉新鲜,众人一跨出室暖香宜的荣寿堂,都不由深吸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韩昭昭与池双卿俱是沉默不语,快到清汐院,韩昭昭突然一拍手,恍然道:“我终于想到大哥今年为什么不去温泉庄子了!”
“嗯?”池双卿面露疑惑,小声道:“祯郡王不是说了么,他住腻了呀。”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就感觉大哥今天怪怪的,像往常他才不会来和咱们一道用膳呢。”韩昭昭双手背在身后,兴致勃勃道:“你注意到没,大哥今晚可是一次筷子也没动。”
池双卿眨了眨眼,问:“所以呢?”
韩昭昭一副我都这样暗示了你还不明白的无奈表情,耸肩道:“你之前不在国公府不知道,前几年大房可是闹得水火不容,后来突然有一年大哥不再针对大伯母,反而有一大半时间避居在温泉庄上。你说,他今年突然不去温泉庄上住了,这说明什么?”
池双卿想了想,迟疑道:“说明祯郡王又要针对大夫人了?”
韩昭昭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兴奋道:“所以今晚大哥肯定是在给大伯母下战书呢!”她虽然喜欢二哥,但却很讨厌大夫人,谁让大夫人总是针对她娘,哼,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这下该轮到她倒霉了。
是这样吗?池双卿歪了下脑袋,怎么总感觉这么不靠谱呢!“大夫人和祯郡王到底是有什么仇怨啊?”她问。
韩昭昭一把捂着她的嘴,贼兮兮看了下四周,才小声道:“她们都说大哥的亲生母亲是大伯母害死的,不过大哥应该没找到证据,要不然早就......”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你看着吧,接下来大房肯定非常热闹,咱们就等着看好戏了!”韩昭昭拍着池双卿肩膀,满脸认真。
池双卿先是一惊,转瞬无奈笑笑,就她与祯郡王仅有的几次接触,也能感觉出他是属于那种极其骄傲自负的人,如果要对大夫人出手,必定一击毙命,怎么会做出下战书这类浪费时间的事情。不过看表姐兴奋的神情,她也不好打击她。
和韩昭昭分开后,池双卿心下思索着她刚才的话,都说空穴来风,只怕大夫人和祯郡王之间的恩怨纠葛只深不浅。她叹息一声,心下想着她还是尽量远着大房吧,免得累及她这个无辜。
四处漆黑一片,只余下房檐下红灯笼发出淡淡的光芒。池双卿拢了拢袖子,搓着双手哈了口气。正要放下手,她脚步一顿,全身僵硬的盯着右前方一处漆黑的地方。
银月跟着停下脚步,疑惑问道:“姑娘怎么了?”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她恐惧地咽了下口水一把捏住银月的手,颤声喊道:“是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