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倚在长廊上,手上的狐狸灯发出淡淡的光芒。她仔细一看,才发现狐狸灯的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居然是用碎玉点上的。感叹了一番国公府的财大气粗,再抬头看去时,韩昭昭已经和韩蓁蓁低声说着话,不过一会儿,她拉着韩蓁蓁站了起来,两人一并往三房走去。途中韩昭昭回过身对着池双卿挥了挥手,示意她在原地等一会,后扶着韩蓁蓁离开。
见此,池双卿长叹一声,百无聊赖的点了点狐狸灯上的两个活灵活现的小眼珠,半响缩回手指,呢喃道:“好像有点儿冷,银月你去帮我拿个手炉来。”
银月应声,“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
随着银月离开,四周只剩下池双卿一人,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她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周围光线似乎也暗了几分。池双卿拢了拢衣襟,一阵寒风吹过荡起她绣着缠枝莲的裙角,四处挂着的花灯随风发出细碎声响。
她站起身,搓了搓手臂,准备找个背风的位置等人。刚走出两步,就和迎面而来的韩二公子撞上了。
池双卿怔了一下,立即低下头往旁边让了让,福身道:“二公子。”
韩二公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淡绿绣青竹的锦袍裹着他修长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清隽匀称,温文尔雅。跟在他身后的小厮给池双卿请了个安,悄悄退后了几步。
韩二公子拱手道:“原来是池姑娘,大妹妹她们去了西花园赏灯,池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在等表姐。”她抬眸飞快地看了他一下,细声道:“表姐送二姑娘回去了,让我在这里等她。”
“原来如此。”他低声笑了一下,突然问道:“池姑娘与大哥相熟吗?”
“啊?什么?”她捧着狐狸灯的双手蜷缩了一下,红唇微张,惊讶地看着对方,面上一副没听清的模样。心下却是咯噔一声,二公子怎么会问她是不是和祯郡王相熟?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韩二公子温和的目光落在对面女子妍丽出众的容颜上,片刻后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没什么,池姑娘不如去前方凉亭等三妹吧,从三房回来必定会经过凉亭。”
“多谢二公子告知,那我先告退了。”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落回原处,池双卿悄悄松了口气。
“池姑娘慢走。”韩二公子抱拳,等人走远,才上前两步从角落里捡起一枚巴掌大的瓷瓶。
瓷瓶在微弱的烛光下犹如上好的白玉,荧光透亮,迎着光甚至能隐约看见里面装着东西的大致模样。
折桂盯着公子手上的瓷瓶看了半响,犹豫道:“公子,奴才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瓷瓶?”
韩二公子温柔一笑,眼中饱含复杂神色,低声道:“你当然见过,圣上每年都会赏给大哥五六瓶,为了让大食国上贡此物,还特地免了大食国五年的银钱进贡。”
抬手对着烛光,瓷瓶上隐隐显出大食国的国纹。
折桂恍然地哦了一声,半响才惊呼道:“这不是圣上给祯郡王驱寒固体的圣药吗?怎么会落在这里?”
韩二公子没有回他的话,捏着瓷瓶的手指慢慢攥紧。
另一边,池双卿还不知道自己东西掉了,等到与韩昭昭沿着青石小道看了花灯赏了烟花,回到清林院才发现装着玉安丸的瓷瓶不见了。
因为用玉安丸的最佳时间是在饭后一刻钟内,所以这几日她都将瓷瓶带在身上。
揉了揉额头,池双卿拧眉道:“银月你和嬷嬷去咱们刚才赏灯的地方找一找,我和青莲去花厅那边看一看。”
四人分开行动,等到月上高空,各处院门落匙,仍然一无所获。四人鼻尖冻得发红,跺着脚搓着手不停地哈气。
青莲看了眼天色,又见姑娘脸颊冻得通红,面上闪过担忧之色,“这天儿太冷了,姑娘先去歇息,明日一大早奴婢再去找找。”
银月跟着点头,郭嬷嬷也上来劝道,“姑娘您才受了寒,千万不能再着凉了。明日老奴和青莲她们去找,您快去歇着了。”
池双卿叹息一声,也知道她如今的身子不能再受寒气,“也好,你们也快去休息,今晚就不要守夜了。”
三人应是,伺候着池双卿躺下,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此时九阳院中灯火仍然通明,除夕的热闹喧嚣似是与九阳院无关,行走的奴才各个面色肃正,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意。
檐角下的灯笼发着淡淡的橘光,守门的小厮哈着手准备关上院门。一道黑色人影飞快地窜了过来,小厮吓了一跳,惊叫声跑到唇边就被窜来的人影捂住了嘴。
小厮呜呜挣扎,就听耳边响起一道清朗的嗓音,“是我,你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小?”
小厮海右停下挣扎,一双眼睛看向来人,然后故作生气的将人扒拉到一旁,生气道:“梓安哥!你太过分了吧,吓我很好玩吗?差点被你吓死了!”
梓安见他生气不担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谁叫你胆子这么小,叫你别看外面那些鬼故事,你偏看,不吓你吓谁。”
海右:“......”难受,不想说话!
梓安笑过了,从怀中掏出一包热腾腾的东西丢了过去,“拿去吃,别说哥哥不照顾你。”说完,他大步而入,留下海右吸溜着口水打开烧鸡上包着的荷叶。
刚到世安轩,倚在门边的梓瑞就发现了梓安,他懒懒地抬起眼,道:“总算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要被关在门外呢。”
梓安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为了逼真么!郡王呢,歇息了吗?”
祯郡王身边时刻有暗卫保护,除了圣上赐下的十人外,其余皆是他暗中培养的。但国公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为了避免被国公府的暗卫察觉,一般重要的消息都是由梓安借口出府办事来传递。
前几次还有人跟踪,见他说是办事不过出府吃喝玩乐,渐渐就没人管他了。
“还没,郡王说了,回来就让你直接进去见他。”一边说梓瑞一边恭敬的推开房门。
梓安拍了拍肩膀和外袍,面容一转刚才的嬉笑,变得严肃起来。
“郡王,小的回来了。”梓安垂首抱拳,大门在他身后慢慢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