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冥诞结束,国公府又重新恢复往日宁静。
当日池双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早回了清林院,她本是不想再见到那位冯夫人,不想晚间就收到从老太君处送来的冯夫人特意给她准备的见面礼。
锦盒里是一套蓝宝石头面,有镶宝石的牡丹金挑心、镂空绞丝雀纹簪、金镶宝花顶簪......大约二十余件首饰整齐摆放在锦盒中,将她略显清雅的房间都渲染上几分贵气。
让池双卿最在意的是这里面的首饰大多是给已婚妇人佩戴的,未婚女子可以挽发但不会使用?髻,像是挑心、顶簪这类饰品,都是佩戴在?髻之上。
这套首饰隐含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她啪的关上锦盒,心底冷笑一声。要说这事不是韩菲菲在背后搞鬼,打死她都不信,哼,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算计别人,活该给人当后娘。
她只是暂住国公府又不是国公府的人,老太君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亲事,大不了她就去求祯郡王说情,再不行就回绥丰县去,反正她是不会嫁去冯府的。
她心底暗自决定,但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面上却有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池双卿收到冯夫人见面礼一事隔日就传到了二夫人耳中,匍一听到这个消息,二夫人就忍不住眉头一皱。
她忙叫来孔嬷嬷,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孔嬷嬷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退了出去。不过一盏茶功夫,她沉着脸从外面回来,看向二夫人面有难色道:“夫人,老奴问了大夫人院里的人,她们说大夫人想要撮合表姑娘和...冯二公子。”
冯二公子是什么人,全京城谁不知道,别说是世家贵女,连九品小官的女儿都不愿嫁给这种混人,大夫人居然想撮合给表姑娘,这完全是不把她们夫人放在眼里啊!
二夫人微眯着眼,眼底冷光乍现,“大嫂不忙着给菲姐儿准备嫁妆倒是为我二房的事儿操心的很呢,我看她纯粹就是太闲了。”
孔嬷嬷认同的点头,这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夫人看要不要给表姑娘那边透透消息?”
“不用。”二夫人摆手,“我的卿姐儿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的,大嫂不是喜欢操心吗,正好让她操心个够。”
“夫人的意思是?”孔嬷嬷半弯着腰问。
“听闻大嫂娘家嫂子一直想撮合她女儿和二公子,正好大姑娘要出嫁了,不如就来个双喜临门。”二夫人皮笑肉不笑说道。
孔嬷嬷皱眉,“夫人这想法是好,比起大姑娘大夫人肯定更看重二公子,只是二公子一直待在书院,咱们也见不到他。再一个二公子日后是要继承国公府,咱们这么做岂不是得罪了他……”
二夫人神色微顿,半阖着眼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昭姐儿与二公子关系好,若是他娶了个心胸狭窄的妻子,到时坏了他和昭姐儿的兄妹情分就不好了。”
“这样,你让人悄悄去与那位邹二姑娘接触,想办法说动她代替大嫂的人去给二公子送补汤,然后再将此事透露给大嫂,大嫂绝不会同意二公子娶她这侄女,不过此事一出,她也就没精力再关心其他事情了。”
二公子就是大夫人的命,只要是涉及到二公子的事,就算是一丝一毫对大夫人来说也是天大的事情。
“夫人放心,老奴这就下去安排。”孔嬷嬷道。
*
一场大雨过后,京城气温总算开始慢慢回升,前往宁州的韩国公经过大半月的跋涉终于回到了京城。
韩国公回到国公府时天色已晚,各处院落都已落匙,池双卿是第二天才从青莲口中听到韩国公回府的消息。
韩国公回京就意味着元宵节当街行凶一案很快便要有结果了,她连忙吩咐银月出去打听消息,一时间又将那个藏起来的油纸包翻出来看了看,整个人颇有几分坐立不安。
银月得了吩咐,立马抓起几角碎银子跑了出去,一路直奔人多的地方钻。
而此时,威严肃穆的太和殿上,韩国公神情激愤,手持笏板对着冠军侯毫不留情的指责喝问道:“你敢说你不知道楚府的事情?我一路赶往洪华县,沿途只知楚府不明天颜,若不是有你冠军侯在背后撑腰,他们岂敢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冠军侯眼神平静,等到韩国公说完,才慢条斯理地掏出锦帕擦了擦脸,缓缓说道:“还望圣上明鉴,宁州虽是老臣祖籍,但自百年前从老臣祖父起便开始和宁州楚府疏远,老臣一时不查,不知他们竟敢无视律法草菅人命,还请圣上严惩。”
“呸,说的好听,要不是有你冠军侯府撑腰,当地县令怎么会对楚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的上百口人,就因为等罪了楚府落得个死无全尸,你敢说与你冠军侯府没有丝毫关系!”韩国公冷笑一声。
他一赶到洪华县就立即安排人暗查楚府,京兆府孙府丞也动身前往县衙,查询往日案件,也是楚府在洪华县称王称霸惯了,根本不懂收敛为何物。
韩国公的人毫不费力就查到了当街行凶一案的起因,盖因楚府四少爷为了强占一名女子,先是设计害死对方未婚夫一家,又因女子抵死不从,行事时弄伤子孙根,楚四少爷一时大怒,将女子一家连同五服内族人全以莫须有的罪名下来大牢。
有了这些消息,韩国公大胆猜测那些前往京城的人就是为这些人鸣冤叫屈的。不过就算不是也无妨,反正他已经决定将这事按在冠军侯府头上了。
于此同时,孙府丞也从县衙历年来的案件记录中发现了许多无头命案,细细探究一番,居然都与楚府或是楚府亲戚有关。
孙府丞感叹地摇了摇头,他们原意不过是想将元宵节当街行凶一案转移到冠军侯府头上,以弱化京兆府治安不力的罪名,万没想到这楚府居然行下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这次怕是逃不了了。
冠军侯闭了闭眼,耳边是京兆府尹一字一顿的叙述,他尽管猜到楚府手底下不干净,却没想到他们竟敢罔顾人命至此。
上百条人命啊!上百......不对!冠军侯心底一震,他收到的消息明明是楚四强抢民女不小心弄死了对方,里面根本没提及后续将女子五服族人下狱一事。
是韩国公胡诌的还是他的人出了问题,冠军侯更相信是后一种。
冠军侯这一支本是庶子,但因之前的冠军侯无子,最终从庶弟子嗣中挑中了现在冠军侯的祖父。他祖父因为是庶出,在楚府一直不受重视,甚至成了堂兄弟取笑玩弄的对象,等到他祖父被选中带去京城,对宁州楚府的厌恶也一代代传了下去。
也是因此,冠军侯才会安排人监视楚府,只是没想到出问题的却是他安排的人。
冠军侯脸色难看,韩国公心下却是痛快的很。他上前两步面向冠军侯,得意地抛出一个惊天大消息炸的堂上众人三魂去了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