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怪。”
走到一半,景错突然停下步伐,在身后叫了她。
仇宸枫晃了会神,无意多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她回过头:“怎么了?”
“今天下午。”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你和卓烟聊得还行吗?”
“挺好啊。”仇宸枫点点头,“小姑娘很不错,我蛮喜欢的。”
景错点点头,又沉声道:“她人很好,但可能太活泼点,如果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不用往心里去。”
这一下,换成仇宸枫听傻了。
“景错同学。”她站定,眼神有些无奈地睇着他,“你是怎么看出我往心里去了?”
“你今天不太开心。”
仇宸枫:“……”
不是问她有没有不开心,也不是说她好像不开心,而是以十分肯定的语气。
有这么明显?
“是不开心,不过不是因为卓烟。”她想着也蒙混不过去,干脆找了个借口,“就听谢静娥说,你一直在给艺枫时兼职写剧本,现在她知道你了,我怕对你不利。”
“没事。”他摇摇头,“我只和他们的主编线上联系,和她无关。”
“我怕她做手脚。”
“好了,别担心了。”景错快步走到她身边,把一瓶西柚汁塞到了她手里,“我兼职投稿的地方很多,不差这一家,倒是谢静娥,走的时候多丢脸。”
仇宸枫:“……”
“所以,是我们赢了。”
“你还好意思说。”仇宸枫白了他一眼,顺势喝着酸甜可口的西柚汁,“你昨晚什么时候去找过谢静娥了啊?怎么都不跟我说?”
“见你之前。”他中规中矩地回答,“说了,你就不会让我去的。”
“你倒还知道!”仇宸枫俨然一副家长的样子,“不知道你在皮什么,要是谢静娥真的认认真真跟你闹大点,你要吃处分的知道吗?!”
“嗯。”他点点头。
“今天我要是不拦着,她都要公开把你家里情况都说了。”
“我知道。”
仇宸枫猛咽一大口西柚汁,没好气地停下来对他脚上踢了一脚,然后继续气鼓鼓地前行。
“干嘛?”景错很懵逼地看了看自己白鞋上突兀的鞋印。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交流!”仇宸枫长叹一口气,“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趟这波浑水?”
“她欺负你。”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就……就算她欺负我……”仇宸枫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你还小,确实还有资本去任性,但到了社会上你就知道了,有很多事都不得不忍气吞声,不是每个人受了欺负就必须得睚眦必报的。”
她也很想畅快地找谢静娥去撕一顿。
包括每次客户故意找茬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在通话时当场骂人。
可一旦这么做了,要面临的是什么,她心里都清楚。
所以,她只能忍着。
而景错却来了一句……
“但她就是欺负你了。”
仇宸枫:“……”
“你什么都不做没关系。”他双眸璀璨,定定地看着她,“我做就好。”
“不是……”仇宸枫苦笑着,“这会影响到你好不好?”
“无所谓。”他依旧是倔强的态度,“对了,你知道昨天她为什么追不上我吗?”
“啊?”仇宸枫一下子思路没转过来,“不是说吓得腿软吗?”
“不是。”他嘴角微微扬起,“因为她,吓得尿地上了。”
仇宸枫:“……”
半响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仇宸枫笑得在路边弯着身子,整个人都快笑岔气了。
那画面,不能亲眼所见,实在是她毕生遗憾!
景错单手拎着背包甩在了背后,颀长的身子懒散地站在她身旁,在朦胧的月色下,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不经意泛起了一丝涟漪。
仇宸枫笑得差不多时,终于回过了神:“这大概是我今天听过最开心的事了。”
“所以,你还是开心的。”
仇宸枫:“……”
她怎么感觉这话听着不太对呢?
“她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了,你也开心了。”他理直气壮地作出了总结。
“什么啦?”仇宸枫彻底无奈地扶着额,“你怎么这么极端的啦!”
“以后我还会。”
这时,停车位到了,景错留下这一句后,便抬手摁了下车钥匙,悠悠走向了副驾驶位,帮她开了车门。
然后接下来的一整条路,仇宸枫都在给他科普四大皆空、众生平等的各种人生道理,景错全程一脸淡定,在认同她观点的同时表示自己屡教不改。
直到景素贞没好气地从他脖子里钻出来冲她吐了吐蛇信子,她才惊恐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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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两个人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就糊弄了过去,为了不想让她家谢女士担心,仇宸枫干脆把谢静娥的事都给隐藏掉了。
但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还在大晚上作妖。
卧室里,一向好脾气的谢静嫦坐在懒人沙发上,正握着手机怒吼。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和仇翰林过你们的日子不行吗?别来烦我们了可不可以!”
“我女儿对你们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如果她做了,那就是你有错在先!”
“呵,我就包庇我女儿怎么了?这事换别人家那,倒还有可能是我家枫枫错了,但在你这,绝无可能,我话就摆这了!”
“走着瞧就走着瞧,谢静娥,这些年我只是忍让你,不代表我就怕了你……”
此时,手机突然被一把夺走了。
一转头,便见景渊精致的侧脸近在咫尺,他穿着睡袍,身上散发着男士沐浴露的清冽气息。
他一手环过谢静嫦撑在了沙发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而那头的谢静娥还在继续骂着:“谢静嫦你有什么用?自己老公留不住,生出来的小骚货也只有勾引小白脸帮她做事的本事……”
“所以呢?”景渊打断了她,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而神情却如染上冰霜,“还问你又有什么本事呢?”
“你……你谁啊?”谢静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谢静嫦的丈夫。”景渊冷然一笑,“劝你收敛。”
“我不收敛的话,你能怎么样?”
“我能让你死。”
落下这句话后,他不等对方回答便挂了电话,直接将电话交回谢静嫦手里。
他温热地嘱咐道:“以后这种事,别自己扛。”
而谢静嫦却坐在原地,愣了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刚才,一点也不像是随口说说。
既认真、又轻松的语气,十分矛盾。
好像让一个人死,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渊渊啊。”谢静嫦有些忧愁地站起了身,“我和她平时没什么联系,她也是难得发神经了才会打电话过来,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啊。”
景渊默了片刻,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我能做什么事?我都不认识她呢。”
“也……也是。”谢静嫦也觉得自己想法挺可笑的。
过了一会,两人都躺在了床上,而景渊伸手关上了大灯,在房间一片黑暗后,俯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谢静嫦知道,他必须要关灯。
每一次拥抱他的身体时,都会摸到很多凹凸不平的疤痕。
她从没过问这些,包括她常常看到的,他手腕上的那条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