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一愣，他记得这个少女，就是那日妖猫峡谷中，死在妖猫怀中的那个。

这是十七公主？那个声名狼藉、喜好收集美人的公主？也是莫名其妙帮自己和平进入皇城的十七公主？

暮青没有看错，这少女，就是死而复生的蒋鱼书。

她抬了抬手，示意暮青随便坐。

暮青确认，这少女动作迟缓，身体却有不便。他落座，大方的朝蒋鱼书拱手，笑道：“此番多谢十七公主了！天下众生都会感谢您的高义！”

暮青和暮云虽是两兄弟，容颜又几分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像。暮云冷漠疏离，却也单纯，心无旁骛。这暮青却常年领兵，既有上位者的威严，又有军人的铁血，当然了，还有官场上的油滑。

蒋鱼书微微摇了摇头，冷淡的打断暮青的话：“只是交易而已。”

暮青微微一愣，少女嗓音清泠泠的，很冷，和她的形象不符，倒是和此时的表情很配，对他又冷漠，仿佛还带着点厌恶之情。

他搔搔头，不记得什么时候的罪过她啊。

蒋鱼书又说：“军令给你，你帮我把军中所有给道宗办事的人揪出来处理掉。这是交易之一。”

暮青挑眉：“是为了给那个猫妖报仇？还是为民除害？军权都给了我，这个交易我很占便宜啊。”

蒋鱼书并不回答他，只在听到“猫妖”两字的时候冷冷瞥了他一眼。

暮青摸了摸鼻子，事情的前因后果暮云跟他说过了，他虽然也是被蒙骗，但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蒋鱼书却不再和他纠缠这个，指着角落里一堆卷轴给他看：“这个给你，你日后保一家性命无忧。”

暮青好奇的走过去，随意拿起几卷展开，竟是图册。

图册上栩栩如生的画着一些人的日常生活，还有一些是地形图之类的，每个图册都有备注，诸如“某某某，于几年几月几日，做了什么”或者“某某某，家中密室图，密室中藏宝***”，竟然都是大魏朝达官贵族的家中密事！

暮青感叹，这不正愁军费没有着落呢，就能逮住一批肥羊了，真是瞌睡送枕头啊！他不由问道：“公主要保谁？”

“大学士陈焕一族。陈焕学富五车，是文人之首，但为人古板固执，改朝换代之后你保他们一族平安即可。我也算还了某人的人情。”

暮青听了连连点头，这买卖，只赚不亏。

又见少女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卷轴递给他，暮青接了一看，是让位圣旨！

蒋鱼书道：“明日一早朝会，会有人宣读圣旨，蒋浩彦让位于你。”

暮青眼睛一亮，又听蒋鱼书继续说：“当然了，你早就实权在握，这样不过是让你更名正言顺些罢了。”

暮青问：“那……这个的交易条件是什么呢？”

蒋鱼书微微一笑，看向门口方向：“这是他的交易条件，跟你无关。”

暮青回头，紫袍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他手里端着一只碗，朝蒋鱼书走过去，递给她。

少女接过碗，碗里是漆黑粘稠的不明药汁，蒋鱼书毫不犹豫的闭着眼一饮而尽。

空气中的苦味让暮青都皱起了眉头，少女却坦然无畏的喝下，甚至带着一点期待的喜悦之感。

暮青上前细细打量暮云，笑道：“云儿又沉稳了不少，上次见面那么仓促，都没来得及叙旧。来，让阿兄看看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相比暮青的热情亲昵，暮云却还是淡淡的模样，他瞥了暮青一眼，随意道：“一切还好。”便转头看蒋鱼书：“公主，你该去休息了，我救你回来不容易。”

蒋鱼书乖巧：“好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冬天前好起来。”

暮云冷漠：“你的身子被妖猫魂珠烧坏了，现在能复原就算是提前吃了护心丹的功效，可后遗症也很严重。如今你畏寒严重，冬日怕是出不去门了。何况……”

暮青微微睁大眼睛，他第一次发现暮云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蒋鱼书却烦躁的挥了挥手：“知道啦！我去休息。”仿佛已经听了无数遍的样子。

直到回到自己的寝殿，蒋鱼书悄悄的掀开衣角，看着还是黑黢黢的身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气馁。

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怎么今天没有比昨天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