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又是一路送了白季出了内城。
到得门口之时,魏言看着白季,眼神中有些奇异的情绪。
白季无所知觉地笑了笑。
“怎么了?”
魏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有那么些许的失控。
做了一个自己觉得比较假的笑意后,魏言以江湖人喜欢的方式缓缓说道。
“此去山高路远,有缘再会。”
白季冲她挑了挑眉。
“相信我,不会很久……”
如果他记得没有太大偏差的话,在大夏和大楚刚刚开战之际,这位储君就奔赴了前线。
到时候,为了防止她一个想不开又死守孤城,白季觉得自己到时候估计是会去救她的。
毕竟从相处这些时间来看,这位储君活着,或者说登基上位,是要比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亲王彼此争抢正统之名,要来的对这片土地的人民更好一些的。
摆了摆手,白季拨马转身,走得毫无留恋。
其后,魏言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杵立良久。
……
回到家里,白岩笑呵呵地对着白季问道。
“都处理好了吧?我也把东西收拾好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乔姨呢?”
白季目光一扫,没在行李里面发现乔姨的包裹。
“她还要处理下帝都的产业,要过段时间才能去庄里。”
白季愣了愣,无奈地摇了摇头。
无论乔姨的本家对乔姨如何,乔姨似乎都很难割舍这份亲情了。
只是这是别人的家事,白季也难以插手。
叹了口气,白季又扬起笑脸。
“走吧爹,我们回家。”
毕竟,回了家以后,还有更大的挑战,等在前面呢……
白季按下心头的思虑,暂时没有选择和白岩说出来。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小打小闹,那么这次杀了平西王的儿子,他还不真正发飙的话,别说白季会不会看得起他。
在所有知情人的眼中,他平西王就是真正的人善可欺了。
哪怕是他再不重视自己的这个儿子,哪怕这个被他视为弃子的质子已经被他当做成了一个死人,但是有人杀了他的儿子,他就必须要做出一些反应。
白季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派一些高手偷袭?
这其实是白季最为害怕的行为。
世上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
有那么几个五六重的武者整天盯着山庄,不知廉耻地找机会偷袭,是白季最难以应付的场面。
他当然可以请耿青青看护山庄,当然可以答应当冲天剑派的掌门将冲天剑派直接搬到铸剑山庄,而那位雾海老者为了讨得自己的帮助,也会暗中保护山庄……
这些都是办法,但显然都不是白季喜欢的办法,只能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白季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但是如果为了家人朋友的安危,白季不会有任何矜持可言。
当然,白季不喜欢这种,对方也未必喜欢。
不说别的,这种小偷小摸的报复手段,着实对不上他平西王的排面。
等着慢慢偷袭,要等到什么时候?
以他平西王的层次,对付一个小小的铸剑山庄,如果不是碾压形式的剿灭,那都属于掉份。
而且,对方的手上,还有一个自己的把柄。
也就是林牙之前告诉他的事情。
那伙逃兵,始终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白季甚至都可以替对方出谋划策——
用逃兵的事情逼掉山庄的铁血券书,再直接派大军压境,荡平铸剑山庄。
或许为了他的出格行为,他需要向王朝做出一定的妥协。
但是用一个作为质子的弃子,来换取他本就垂涎已久的山庄矿脉,白季觉得对方八成是愿意的,说不定这会得到消息的他还在感谢自己给了他这个机会……
不过白季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而且即便知道一切后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依旧会同样再做一次。
那伙逃兵本就是因为帝国内部的一些蛀虫而选择了逃亡,于法当斩,可白季又不是王朝刑部的人,管它什么法不法的。
以法入罪,以情出罪。
站在白季的角度,白季不觉得那些可怜的逃兵有错。
所以他难以对尚未作出任何罪行的他们施以死手。
而帝都这次,不杀之,难以抚平心中炽烈的杀意。
这份痛苦与后悔,将会如跗骨之蛆般,跟随他一辈子。
就像白岩所说的那般,不甘心。
至于后果……
那就手上再见真章吧!
获得了兵圣传承的止杀,或许可以让世界都为之惊叹。
当然,如果能给他一些时间,那就是最好了。
训练足够真正能上战场的武者需要时间,招收足够的人手也需要时间,建立那些武者对于他足够的信心以至于不会临阵脱逃也需要时间。
时间!
他唯一欠缺的,就只有时间。
……
玉河县,铸剑山庄脚下小镇。
两个肤色微黑,打扮稍微有异于本地人的女子正在问路。
其中一个女子腰间挂着鞭子,只是板着脸,似乎从来没有表情。
另一个女子倒是操着一口有些生硬的中原话,在四处找人询问。
“请问,玉河县最帅的人是谁?”
阿乐按照白季之前的吩咐,一板一眼地问道。
被询问的醉酒年轻男子看着阿乐小有姿色的面孔,以及跟在其身边像是一个护卫般,虽然不太好看,但起码身材比例相当合适的鞭女,笑嘻嘻地回道。
“怎么?想找相公啦?别找了,跟我走就行了。”
说着话,这醉酒的年轻男子就要去拉阿乐。
却被一边的鞭女甩手抽飞了几步远。
武境四重的她,在铸剑山庄脚下的这个小镇里,几乎难逢敌手。
一见如此,原本只是默默注视这两位外来女人的数道目光顿时一收,不敢再有什么歪心思。
自从上次的试剑大会之后,还是有些外来的武者留了下来的。
涌入的大量外来者,让这个小镇失去了往日的平和。
不过眼见又是一条过江猛龙,那些起了歪心思的武者,也就收起了欲念。
阿乐也不气馁。
找到一个面摊的老板,再一次柔声问道。
“请问,玉河县最帅的人是谁?”
挺着个大肚子的老板瞥了阿乐一眼。
“当然我啊!难道白家少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