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版图同样很大,不比大夏小上多少。
两大帝国同样处于人类世界幅员最为辽阔、土地最为优渥的地带,位置得天独厚。
而铁头口中的戊戌山,则处于大楚的南方。
那里是大楚的边界处,与雾海人所处的土地接壤。
大楚和大夏之间的土地接壤边境自然相当大,两者相对于外界的区别只是大圩与大夏的接壤面积更多,而雾海人则是与大楚的接壤面积更多。
当然,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雾海人就是人类的奴隶,他们的土地自然也就同样属于人类。
只是他们的土地更加炽热,水土也不是一般中原人的体质能够承受的住的,所以没有人移居。
没有人烟居住的土地,也就自然称不上领土一说。
在中原人的土地承载不下所有的中原人之前,都难有中原人会愿意去开辟雾海人的土地,这也是他们即便相对于中原人来说相当弱势,但始终保持了他们种族的独立性的原因。
生于斯长于斯的体魄,让他们成为了他们脚下那片大地的绝对主人。
于是,在一片只有紫色皮肤的土地上,一杆旗帜高高地立了起来。
赤红色的旗杆上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之上用奇异的文字书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而唯有雾海人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天元。”
“吼!”
无数的雾海人仰天长啸,恐怖的声浪结成一片,摧枯拉朽。
高高的站在一台红木大车上的精壮男人举起手中的恐怖利斧,对着东北方狠狠地一挥。
“呼卓拉!”
万人齐声高吼。
“呼卓拉!”
无数人举起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有些还算明亮的武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下一刻,这些雾海人就这么没有任何阵列地走向了东北的方向。
走向了那个一直欺压他们的国度。
他们要复仇。
在这建立自己国家的下一刻,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复仇。
大楚,流云郡太子南方行宫。
面相威严的大楚太子萧定山看着眼前的带甲将军。
“不知周将军如此急匆匆地来寻我,所为何事?”
“殿下!”
周将军低头一抱拳道。
“末将发现身处雾海祖地中的那些雾海人,最近似乎有些异常。”
“哦?怎么个异常法?”
“他们似乎变得极端的易怒,而且疯狂地排斥我们中原人,之前合作的一些商队好像都被他们劫了。”
萧定山皱起眉头。
“劫了?他们不想活了?”
对于中原人来说,他们就是雾海人的天,雾海人的地。
把他们的商队劫了,无疑就是在对于整个中原人的世界宣战。
别的尚且不说,只要把他们的粮食一断,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一批批地饿死。
在这种前提下,他们是怎么敢的?
面对萧定山的疑问,周将军摇了摇头。
“末将不知,但是显然他们不会集体疯了,必然有所图谋。”
说着话的时候,周将军顿了顿,目光看向西边。
那里,是大夏的方向。
“所以,末将猜测,会不会是大夏的人猜测到我们即将大举进攻,从而暗中沟通了那些雾海人,以一些条件换取他们的支持,来对我们的南方造成一定冲击,让我们双线开战?”
萧定山眯着眼睛,半响没有说话。
良久过后,才摇了摇头。
“可能性不大,那些雾海人应该知道这种行为对于他们会有着怎样的危害。无论是我们还是大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们都是讨不了好的。只有在现在这样保持均衡的时候,才没人找他们开刀。一个雾海人或许是蠢的,但是雾海人之中不会全是蠢货,真正的大事上他们只会听从那么一两个声音。”
“那”
“去查!派人去查!我要一个确切的结果。对大夏用兵在即,我不想看到后院失火。”
“是!”
在周将军走后,太子萧定山的目光看着南边,眼神中有些发愁。
也不知道那些雾海人发了什么疯?
还是说最近有哪个势力不小心又惹到了他们那一根脆弱的神经?
那些雾海人似乎对什么都不看重,然而某些时候又固执的可怕。
心中这么想着,萧定山快步走向了后院。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樊权将军就一直伴随在他的左右了。
遇到这种事,也可以找他商量商量。
相较于自己的父皇,他更喜欢和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将商量一些事情。
父皇高高在上,万事万物都只要一个结果。
但凡有需要他主动过问的事情,一般也就意味着他从别的渠道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已经开始有些怒意了。
所以真正商量其事情来的时候,反而是这些老将靠谱得多。
听完萧定山的叙述,樊权皱着眉。
片刻后,还是说道。
“殿下,恕老臣无理,我还是之前的想法,咱们进攻大夏的时机不到时候,对于大夏国情的调查至今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操之过急。”
萧定山摇了摇头,目光与樊权对视。
“樊将军,大夏并非是一个羸弱的对手,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他们和我们一样,底蕴十足,拥有恐怖的韧性。
我相信,即便我们能够在战争的初期获得一定的优势,但终究会随着他们的觉醒,而陷入漫长的拉锯战。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无疑就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
再如何强大的巨人,没有一个理智的大脑,都是他最弱小的时候。
现在的那个大夏皇帝骄傲自大、嫉贤妒能,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你所说的最好时机还没有到来,可是这也是大夏最差的时候。
樊将军你知道么?我很害怕。我每天都很害怕。
我害怕那个偌大的帝国,哪一天就换了一个主人。
就像上次守住昌水城的大夏储君魏言
我承认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她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这是我们大楚距离统一天下最近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看着樊权,萧定山眼神坚定。
事实上,他还有更多的话没有说出来。
进攻大夏,不仅仅是为了大楚几代皇室一统天下的野望。
更是因为另外一点
他们大楚对于民间的高压政策,已经让一些矛盾凸显。
或许有很多的武林高手看起来都听命于王朝,但他们始终是江湖之人。
在长久看不到好处和希望之后,他们可能就是大楚最大的危机来源。
必须寻找一个外部的统一敌人来转移掉这种内部的紧张关系,否则一旦爆发,他们大楚都有可能面对四分五裂的局面。
到时候别说一统天下了,能不能维护得住大楚皇室的统治,都在两说之间。
这才是他和父皇着急进攻的原因。
如果进攻不成,那么他们就要想办法开始对内部的许多势力做出让步的姿态了。
松懈容易收紧难。
一旦这口气泄了,再想把大楚全部的力量整合成一个拳头打出去,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当然,这些事情也只有他和父皇两人心知肚明。
这种最为核心的原因,他们父子二人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萧红妆或者萧山、萧音奴这些受宠的小儿子、女儿,也是同样。
所以此刻,自然也不会和樊权这么一个将军说。
然而仅仅只是表面的原因,对于樊权来说似乎也够用了。
他是一个将军。
他的脑子里只有对敌我双方形式的判断。
他的职责是打好每一场仗,确保每一场战役的胜利,而非战役本身背后所代表的家国意义。
他是剑。
大楚执剑人手中的一把剑。
剑就该做剑的事情,大脑才应该做大脑的事情。
既然确定了这场战役非要举行不可,那自然也就会全力以赴。
“既然如此,那就容老臣去往同月关先做准备了。”
“去吧。”
萧定山挥了挥手。
看着樊权消失的背影,有些苦恼地捏了捏鼻梁。
大楚看似强势一统,可内部自然也有自己的问题。
就像是一个用强力胶水黏在一起的破碎木偶。
如今就看是找来新的强力胶水再次黏上,还是被内部的张力撑开变成一地破烂。
本就是这种麻烦的时候,偏偏那些个雾海人也不让人省心
哎!
对了,那些武林中一直坚持的顽固派,也同样如此。
那些即便是在大楚高压政策下,也始终不愿意向着王朝低头的武林顽固派。
听说这两天又在那个戊戌山上搞什么武林大会也不知道准备商量些什么?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呢?
可自己能够指使的人又都是一些死脑筋,对于那些武林人士难以打成一片,想来刚上山就可能被人扔了出来。
而那些现在还听从王朝调令但是本就已经心怀二意的江湖高手更是不敢派他们去的,不当场叛变成了对方的人,就已经得烧高香庆祝,哪能指望他们还能帮忙打探到什么消息甚至是无形中制止那些人的一些危险想法。
可总是需要派一个人去看看情况。
毕竟那些顽固派不听王朝的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心中这么想着,萧定山忽然听到了一个明媚的声音。
“哥!”
随着声音,一大两小共三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萧定山的眼前。
“哥,我听说你到了南边,怎么到这做什么啊?”
见到来人,萧定山脸色微微缓和。
在家人面前,他始终都是那个最为温和可靠的哥哥。
“你们怎么来了?”
“嗨!别提了!那个平西王依我看也是个脓包,被上次那个可恶的小子一顿威胁却什么也不敢做,还乖乖地按照人家说的那么做。”
萧定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消息我之前就收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国内那些世家大族的意见我们不能不听。征东王自有他的苦衷,从大夏来投,他急需要一些事情来获取我们子民的信任。事实上,那些俘虏的事情早就有端倪了,就是大夏那位储君的手段。只是被我一直压着。却没想到在那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被那大夏人捅了出来只能说,那大夏人机会抓得不错。”
“哥”
萧红妆忽然唤了一声,语气神秘且低沉起来。
“你说,平西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她当然不会完全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但是怀疑的种子终究是种了下来。
“你怀疑他?”
萧定山一眼看出了萧红妆内心所想。
“对啊我感觉,他的投诚是不是有些草率?”
萧定山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他平西王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
“平西”
“是啊平西啊冯啸军的父亲平的是西边,是大夏的西边。
然而被魏冶民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纸调令,就让平西王和定军王两大王爷带着各自的嫡系彼此互换领地。
那时候大夏中央强盛,两大王爷不敢不从。
于是定军王接手了一个刚刚平定不久但是人心并未平复,且大圩虎视眈眈的西北。
而平西王却调到了我们的对面,替魏冶民做那个看门狗你说,他愿意么?
老平西王抱恨而终,冯啸军则带着平西王的名头和仇恨成为了新的平西王。
或许很多人都不太理解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可其实他要的很简单
他就是想要正面击溃魏冶民,打烂他那高高在上的骄傲自大,让他看看自己当初作出的决定究竟是有多么荒唐!”
萧红妆身后的两个小个子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些惊奇。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较为隐秘的消息。
萧红妆同样如此。
然而萧定山紧跟着说道。
“当然他的初衷或许是这样,但是在达成了目的后还要怎么想,那也说不准。”
说着,萧定山摇了摇头。
“别管他了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情。”
看到萧红妆后,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个自然而然的想法。
她的观音卫离戊戌山那一块不远,或许,她正是那个去探查消息最好的人选?
只需要她稍微收敛一些脾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