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郑美千送来了两万钱,齐安屛送来了一万六千钱,剩下两个人分别是一万两千钱和一万三千钱。另有珠宝十七件,田契八张八十六亩,这下可发了横财!”何伟才瞅着申黎庶家中库房地上了四个箱子,喜笑颜开。
申黎庶瞅了瞅卓子明,平日面无表情的他也难得笑了一回。
“统共是五万一千钱,明天给知县打点一万钱,主簿、县丞各自孝敬五千,后日就该公审结案了。今日办事的手力们和厨房的庖子各自赏去一千,剩下两万一千钱,我拿一万钱,你两各拿五千五百钱,没异议吧?“
何伟才倒是笑着点头,不过卓子明却道:“狱子是我的差,我得拿八千。”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何伟才急眼道:“大哥,这你就不厚道了,你拿八千,那我拿多少?二哥出力最多,一万钱是该当的,剩下的钱,你我二人平分不好?”
卓子明冷笑一声,盯着何伟才:“你不过就是个探信的厅子,凭什么拿五千?这样,你我二人各退一步,我七千,你四千,如何?”
何伟才气的牙痒痒,正准备大骂一番,申黎庶却插嘴调节道:“都是亲兄弟,这点钱财就能分了三兄弟的情谊?三弟,你就退一步,卓子明拿七千钱,你拿四千钱,田契里头,你拿三十亩的大头,剩下的我和你大哥平分,如何?”
何伟才见申黎庶不停地给他眨巴眼睛,便也咽下了这口气。三人又商议了一会,决定把剩下的珠宝存着,方便申黎庶下次打点上司捞差事。等月上枝头,二人便拿着钱告退了。
第二日,申黎庶一大早就和何伟才通过三个后门把钱孝敬给了三位上司,三位上司大人自然欢天喜地收下,表示申黎庶虽然身体欠佳,但依旧不忘初心,为民劳累,再度为山阴县的建设添砖加瓦,其精神值得大肆表扬。经县政府高层商议,一致同意申手分四月廿六处理公诉的提议,准备结案四件,加大力量支援山阴县的法制建设。
邓政思听到消息,已经是午后了。
“什么?几个县官要明天结案?”
江三肿着猪头,战战克克道:“知县衙的厅子说,申黎庶昨日便去牢里审了四件案子,早上报了知县,孝敬了一万钱,想必主簿、县丞也得到了消息···”
邓政思看着江三的猪头,奋起一脚踹倒江三,骂道:“都告诉你了,让你好好盯着申黎庶,你他娘的,却被老子在会市上抓了个现行!这下好了,你又告诉我,脑子坏了的申黎庶居然昨天乘机审了案子,老子连绊子都给他使不上了!”
江三一脸苦瓜样,挣扎着爬起来解释道:“贴司,申黎庶都快病死了,小的是亲眼所见!前几日小的轮狱子的差,里头能捞的油水都被小人捞了个干净,申黎庶这杀才定然是随便审了几个堕民结案交差的,贴司明鉴啊!”
邓政思随手抄起一个茶碗砸向江三:“结案你妈,你捞了个屁的油水,孝敬钱才给老子送了两千!好,既然你捞完了油水,那就再拿出些钱来孝敬老子,申黎庶给知县给了多少,你就给老子给多少!拿不出来就滚!别让老子再衙门里头看见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邓政思将江三打出了贴司房,手下的嫡系便赶紧过来扶着邓政思,巴结道:“贴司消消气,跟江三这个杂种斗气,不值得,切莫气坏了身子。”
邓政思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去话?又骂道:“唐一刀,你个狗玩意,我看你和江三都是存心来气老子的!”
唐一刀“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哭道:“贴司!小的跟了贴司两年,小的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就是贴司让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也在所不辞!我等如今早已和贴司连在一起,贴司要是真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我等又该当如何?贴司怎么这么狠心?真要弃我等于不顾吗?”
邓政思愣了一下,唐一刀的眼泪哗哗往外流着,看的邓政思张大了嘴巴:“就你小子会说话。”
见邓政思气消了,唐一刀又转悲为喜,扶着邓政思坐下,捡起地上的茶碗拍打赶紧,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建议道:“贴司若是气,那该当气的是申黎庶这杀才,不如小的出去吆喝些人,我等好好去申黎庶那儿好好问个清楚,申黎庶早已成了疯子,定然会被贴司吓得五体投地,当场拜服!”
邓政思刚被气过,脑子不太灵光,当下一拍手,道:“好啊,好啊!你快去叫人,随乃公将申黎庶这杀才狠狠批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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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黎庶正慢悠悠地吃茶,却听见门外头脚步声跟雨点儿似的啪啪作响,一拉开门,就看到外面邓政思带着二三十个人不怀好意的朝他走来,吓得他腿脚一阵发麻,正准备溜之大吉,脑海里“叮”的一声,随即“嗡嗡”一下,身体又不受自己使唤了。
“你疯了吗,这他娘的有二十多人!”
“慌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好好学,好好看!”
两房已经被邓政思的动静给闹腾了,各个房门口溜了出来一堆吃瓜群众。
邓政思不按套路出牌,二话不说走到“申黎庶”面前,“啪”的就是一个大耳光子,把“申黎庶”也给整懵了。
邓政思确实力气大,一巴掌下去,“申黎庶”的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不过“申黎庶”却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嘿嘿一笑,挑衅道:“您没吃饭吗?”
“你说什么?”
“申黎庶”阴险一笑,大声道:“我说,你他娘的没吃饭吗?”
邓政思气的娃娃大叫,又把巴掌抡了上去,邓政思带的几个嫡系也一下子扑腾了上去,“申黎庶”上蹿下跳,躲开一次又一次攻击,其他吏员纷纷一拥而上,想要劝架,场面却越发混乱了。
打黑拳的闷哼声,撕衣服的扑哧声,惨叫声,咆哮声,救命声,哭喊声,叫骂声,挑衅声,混为一体,个个都是青天衙门里的衣冠禽兽发出的呐喊。
江三也溜了进去,旁人都以为他是邓政思的嫡系,没想到他凑近了邓政思,狠狠给邓政思的裆里来了两脚。
“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却是邓政思倒在了人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