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申黎庶嘱咐庖房给这帮老兵油子特地煮了鸡汤,十两白银最终被一个名叫何定元的小年轻给拿走了。当晚何定元所在的伍发出连连尖叫和欢呼声,其他老兵油子则眼馋不已。
按照申黎庶的打算,一周之后给众人先发一波饷钱,接着就要裁军迁营至城外。
“二哥何故裁军迁营?若要迁营,选址在哪?新营建设,又得出一大笔钱来。”这日夜里,申黎庶叫何伟才住进了幕府,以便打听消息。
此时幕府书房内,就只有申黎庶何伟才二人,严开则提刀横在了门外,谢绝一切客人。
幕府外鼾声一片,老兵油子们经过一日的摧残,很快进入了梦乡。
“三弟,随我出去走走。”申黎庶穿好衣服,拿起架上短剑就往外走,何伟才挠了挠头,跟在了后面,严开则抱刀紧随其后,保证申黎庶的安全。
“裁军嘛,原因倒有两点,一是尽可能压缩军费,准备私盐一事,把钱腾出来,此所谓节流,自从养了兵,虽然才一百多号人,但开销已经足够大了,除非私盐能填补缺口,否则兵源只能控制到一百人以下,好歹还能坚持把个月。”
何伟才疑惑道:“可要打鉴湖仓,宁可多人也不能少人啊······”
申黎庶愣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皱眉思索片刻,才接着走着,道:“鉴湖仓是个难啃的骨头,抚恤是笔大开销。”主要是申黎庶第一次带兵,心里没底,拿这种兵去打仗,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了,估计真打起来,又得掉十几个脑袋。
“养兵在精不在多,营中的老油子太多,年岁又大,十几个人都过了四十,二十左右的良家子才七十多号人,这是第二个问题,我的兵只要年轻能干的,军营不是养老的地儿。今日只是让他们站了一天,早中晚加起来中暑晕了的有五十多个,我要把岁数大的通通裁掉。”
“最多一百颗脑袋,然后迁营到东山,在东山造个营,顺着曹娥江西可到鉴湖,南可下会稽山,灭了鉴湖仓,运粮也能方便许多。”
何伟才恍然大悟,道:“二哥是想营造一支水军?”
申黎庶嘿嘿一笑,道:“东山北边是曹娥乡,南边顺江也能直接到剡县,往东是余姚,沿余姚江能去明州,往北就是海口,老子不光要建陆军,还要搞一支水师。若是私盐和走私的买卖做了起来,这地方就是大本营,日后有钱,还得扩营,陆军至少要到一千人,朝廷来查,老子大手一挥,全躲山里,我就不信朝廷钦差能查得到。”
何伟才脱口而出:“手里有了人,做走私和私盐的买卖也能顺一些,江上航行,我看谁敢截申子号的船。二哥,你让我弄的报告我也快做出来了,最多后日,就给你呈上来。”
申黎庶点点头:“你就画我给你教的那些表格,这样清点起来容易,方便许多,写数字嘛,就用大秦数,1234画起来是不是比写字清楚的多?衙门被我带走了一堆吏员,主簿招新的时候你盯紧点,把会数会算会写字的全给我挖过来。我幕府里面人太少了,管后勤的都没有,以后等过段日子迁了营,我就把翟宜民挖过来给我管钱,衙门那边你就多担待点,军营迁了外面,你就是我在山阴的顺风耳,千里眼。”
申黎庶拍拍何伟才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又放下手,问道:
“卓子明近日和你有联系吗?”
“大哥在营里,我也不好意思联系,不过前日听说和翟宜民借了两千。”
申黎庶“哦”了一声,道:“前日我确实让卓子明出营去采购东西了。”月亮此时被云彩给挡了,黑漆漆一片,何伟才只见申黎庶低着头背着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从申黎庶平步青云,二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何伟才说话越来越小心,而申黎庶做事也越来越不能让他摸得着头脑了。
“琴妹最近稳当?”
“衙门事儿多,我一直顾不上去琴妹那儿,据家里的长工说,琴妹隔三差五就和一个白脸书生外面瞎逛,身体还好,只是听说稍微胖了些。”
申黎庶忽然哈哈大笑:“琴妹给我弄来了个军师啊!”
······
翌日,申黎庶又集结了众人,把做好的公告往将台上一挂,指着上面自己从Word文档抄来的表格,道:“这张告示,画的是一张表格,具体什么是表格,本将也不和你们废话,叶平,上去讲清楚。”
叶平清了清嗓子,指着表格指指点点道:
“看到没,这表格可是营将的发明,这儿,还有这儿,这几列是尔等的姓名,后面的框框里头是给你们计分用的,营将说了,吃他的军饷,就得拿出真本事,接下来有九日的训练,记到后面不满十分的,就通通领钱滚蛋,若是其中有人挺不住的,尽早说,尽早领钱回家。”
接下来又是老兵油子们痛苦的站姿了,但好歹今日三餐给他们提供了,不过午饭里面夹杂了难吃的动物内脏。
申黎庶发现,自己手下的兵晚上起夜尿尿总是能尿错地方,还有人尿尿甚至滋在了同袍的脸上,把可怜的同袍在睡梦中硬生生给滋醒了,二人为此还打了一架,搞得军营鸡飞狗跳的,申黎庶都没睡好觉。
一问才知道,自己手下多半夜里看不清东西,得了夜盲症,看来是维生素a补充的少了,遂让庖房买了猪羊内脏,军营可没多少调料供着,做不到酒楼里的细火炒肉肝,遂大锅直接开炖,放点生姜去腥,好好治治这些人的夜盲症。
一日站过,好几个人就已经挺不住了,原先军营就是养老的地儿,每日懒懒散散吃饭睡觉下棋,日子过得比谁都悠闲,但现在时代变了,便有人起了打退堂鼓的注意。
一日之后,申黎庶的桌上就出现了一张新的报告:
“十七人挺不住,领赏准备走了。”
申黎庶笑了笑:
“一下子走了十七个,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