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林知看着眼前的高楼，忍不住感慨。

“诗不错，但是这天问楼不是百尺，而是百丈。”李红衣纠正道。

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司天监的问天楼，大晋最高的单体建筑。

以当前格物院的实力，想要造出一个高于百丈的高楼，是完全能造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不呢？

因为这天问楼里有大晋的守护神，司天监监正。

等了片刻，从楼里出来了一位司天监的人，是负责这天问楼来访接待的。

“林大人，监正大人同意见你一面。”

林知点头应好，给了李红衣一个放心的微笑，便走上了楼梯。

李红衣虽然也想跟上，但是监正大人没有说让她一起，她自然不能去。

“林知，切记不要意气用事。”她虽然之前和林知打过招呼，但还是再提醒了一次，她知道林知为什么要见监正。

林知紧张多少还是有点，但是经历愈多，表面上还是能稳住。

这天问楼全是木材搭建的，至于什么木材，他就说不上来了。听闻是大晋开国便有了这座天问楼。

看不出太特别的东西，只是觉得一切非常自然和谐，有一种大道至简的韵味。

监正大人再最高处，也就第九楼。

传闻，监正大人已经百年未曾下过楼了。

终于到了九楼，入眼的却是一层白纱。

白纱前有一张茶桌，上面放着茶具。

白纱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以目前林知的眼力竟然也看不穿。

不过不用多想，明显这道人影就是监正大人了。

虽然没有让人窒息的压力，但是想想这可是大晋的第一高手，堪比道祖佛祖的存在，林知还是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恭敬的拜见道：“北斗局隐元星林知，拜见监正。”

林知只是躬身拜见，司天监的所有人面对上级都只是躬身拜见，哪怕是皇帝。

这是监正大人定下的规矩。

“行了，前面有坐的，自己倒茶喝吧。”

这清冷的声音入耳，林知愣住了，监正是个女的？

“怎么女子便不能当监正吗？”

林知的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想法，监正就说了出来，吓得林知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到茶桌前坐好，“不敢，监正便是监正，和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那你说说和什么有关系？”

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林知有点难受，他就是顺嘴一说而已。

但监正大人问了，又不能不回答，他想了想便说道：“问心无愧即可。”

“既然如此，那你便离开吧，你要的答案，你也知道了。”

林知又是一愣，就这？

“林知，这天问楼的含义你知道吗？”监正大人似乎愿意再聊几句。

林知想了一下，天问二字最有名的应该就是，屈子的《天问。

难道二者有联系？

林知尝试着问道：“屈子的《天问？”

监正又问道：“有没有看过？”

“自然看过。”

“既然看过，你觉得这些问题重要吗？”

林知摸不清头脑，监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林知开口回答，监正又说道：“林知，你以后的路应该由自己掌握，而且目光不应该再局限于一时一地。这个天地很大，你得做好自己。”

林知就在监正大人的一番言语之下，稀里糊涂的下了楼。

李红衣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上前扶着他，问道：“怎么了？”

林知抬头看了几眼天空的流云和蓝天，才终于缓过神。

面对着监正不自觉间思路便被带着走了，如云如雾，朦朦胧胧不见踪迹。

林知笑道：“回去吧，回家说。”

李红衣当然知道林知开了一个玩笑，她却当做没有听出来。

回到属于他的府邸之后，李红衣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

林知露出奇怪的笑意，说道：“监正大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就这？”李红衣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看来早就知道了。

林知好奇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李红衣道：“在京都，除了普通百姓，基本上都知道的。”

“长得好看吗？”林知鬼使神差的问了一个问题。

李红衣厌恶的看着林知，似乎在说原来你是这种人，而且胆大包天之极。

林知不在意的笑道：“好奇而已。”

李红衣道：“你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没有几个人能见到监正大人的。”

林知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隔着白纱，隐隐约约好像身材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但是既然不敢见人，说不定一般吧，很可能也不咋样。”

饶是李红衣一个见多识广的郡主，此时都吓得不轻，在京都你敢随便议论监正大人？

莫不是重塑肉身的时候，脑子坏了？

果然，本来拿起一块糕点，正准备送入口中的林知，突然叫痛。

他的脑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的拍打。

他看向李红衣，发现她正在偷笑着看戏。

林知灵光一闪，赶紧求饶，“监正大人你肯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如花似月人间难见。不，天上的仙子都比不过。”

林知噼里啪啦的念了一通，终于停止了拍打。

他叹了一口气，“这监正大人还真是……”

就在小气两个字，快要出口的时候，他看到了李红衣的眼神示意。

连忙改口，用大人大量四个字作为了结束。

心中想到，“果然，不论是哪里的女人，都不能得罪。”

“你要问的事情问了吗？”李红衣岔开话题，她也想知道答案。

林知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开口，监正大人便知道我要问什么了。虽然我没有说出来，但是却给了我一个答案。”

“监正大人问心无愧。”

李红衣沉默半晌，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你相信监正大人吗？”

林知笑了笑，说了一句似乎不太想干的话，“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什么意思？”李红衣不解，打什么哑谜。

咚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府里的下人。

“大人，郑王公子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