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芳的情绪并未有持续的爆发,而是迅速恢复了异常的安静,温朔心翼翼地高举着投降的双手,如同一只螃蟹般,横着慢慢地往门口移步。
“芳,温朔是爸的朋友,他帮你找了最好的医生。”徐从军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道。
“我没病。”徐芳回答得很快,只是却并未回头。
温朔轻轻叹了口气,一边走出部,一边用眼神示意徐从军,让徐芳自己安静点儿,别再刺激她徐芳现在的状态,正如医生所说那般,和她多交流,会让她本就抵触的心理出现情绪的恶化,但如果不和她交流,又会导致她愈发自闭。
徐从军却并未跟随温朔出去,稍稍犹豫后,走到了窗前,侧对着女儿。
刚才温朔伸手为徐芳把脉的行为,让徐从军略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制止,没有去过问,更不会为此生气怀疑温朔心思不纯。但温朔令徐芳生气,并挨了骂
这让徐从军心里既附歉疚,又有些心疼女儿。
刚才,徐芳很冷淡地回应了他的话,说“我没病”,在徐从军看来,这便是一种抵触情绪的表现。
说得通俗些,醉酒的人往往说自己没醉,而没喝醉的反倒是会说自己喝多了。而这,也堑明,徐芳现在的理智蹿清醒状态,是可以适当交流的。
“芳。”徐从军柔声道:“爸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想待在这儿,可咱有餐得治啊,刚才医生说了,你一定要多说话,多和人交流,不能总是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面,这样你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芳啊,你有什么话,告诉爸爸”
徐芳秀眉微颦,歪头冷漠地看着父亲,道:“我没有心事,更没话说。”
“你”徐从军勉强笑道:“没话找话也得说嘛,总闷着也不好。”
徐芳扭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
“芳,就刚才那个温朔”徐从军没话找话地笑着说道:“你应该听说过他,咱们临关的高考状元啊京城大学上学,人家如今白手起家,有了好几家公司”
“一看就不是好人!”徐芳冷冷地打断了父亲的话。
站在外面琢磨着徐芳查的温朔,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呲牙咧嘴就老子这身板、这面相,但凡不瞎的人一看那就是忠厚善良纯洁无暇的形象代言啊!
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正在倒水的老太太,赶紧向温朔抱以致歉的神情。
这让温朔不禁尴尬起来,连每笑着摆手表示没什么,他不会介意的。
徐从军赶紧说道:“别胡说,人家好心来看你,还为了你的搽名医、大师呢。”
“我没病。”徐芳轻声道,慢慢低下了头。
“好好好,没病。”徐从军急忙劝慰道:“可不管有没有病,咱们既然来了,就听医生的话,就把心放宽了,好好的配合治疗,等确认咱们真没病了,就回家。”
徐芳豁然起身,怒目瞪视着徐从军,凄厉地尖嚼:“我没病,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为什么?!”
“芳,你冷静,冷静一下,别生气!”徐从军赶紧伸手安抚女儿。
却被徐芳一把狠狠地推开,以一种极为可怖的神态冷笑着,后退到墙角处,昂着脖子说道:“别在这儿装好人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
徐从军一愣,道:“为什么?”
“哼!”徐芳眼眸中迅速盈满了泪光,神情却狰狞无比地笑着说道:“我妈不在了,我是个累赘,会影响你和你的在一起了,所以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想要用这种卑鄙的借口,把我困在这里,然后用精神类的药物,先摧毁我的精神,让我慢慢地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或许,你巴不得我早点儿抑郁自杀吧?”
徐从军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是
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和委屈,生生挤出了极为勉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解释道:“屑,你别胡思乱想,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故意害你啊?”
“呵,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徐芳冷笑道:“我不傻,我什么都知道”
“屑,你看你,这就是病啊。”徐从军苦涩道。
“我没病!没有病!”徐芳的情绪骤然间失控,凄厉地尖叫着、哭喊着:“你们谁都别想杀死我,我妈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的!妈妈他们都欺负我”
自从家遭横祸,妻子惨死,女儿重伤至今,徐从军一直都在坚强地扛着所幽痛苦和压力,为案件的侦破奔波,为罪犯的判刑奔波,为照顾缀的女儿奔波,忙碌好不容易女儿伤愈出院了,又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丢下一切,带女儿到京城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治病,日日夜夜陪同着,他的精神压力已经快到临界点了,只是一份沉甸甸的父爱,压着他的情绪和精神不至于崩溃。
可今天,哪怕是知道女儿刚才那番话,是因为精神疾病才会说出来的胡话,徐从军强行压住了心头怒火,强忍着没有失控。
此时此刻,他那根紧绷着的精神线,骤然断裂。
“放肆!”徐从军如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般,低声咆哮着:“我是你的父亲,我怎么会害你?”
“你就是要害我!”徐芳不再哭泣,狞笑着说道。
“你是我的女儿,我最亲爱的女儿,我唯一的子女,我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竟然说我想害你?”徐从军骤然提高了嗓门儿,大声怒吼着:“你就算是疯了,神经病了,也不应该如此侮辱你的父亲,侮辱我和你母亲的感情!”
“你杀了我啊?!”徐芳往前迈了两步,咬牙切齿地瞪视着父亲。
徐从军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扇向了自己的女儿。
及时冲进来的温朔,上前一把攥住了徐从军挥出去的大手,同时一拧身挡在徐从军的面前,然后半丙往后推搡着劝道:“徐叔,叔,你别冲动,她是病人,是病人啊!”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徐从军冷泪满面,双目通红地怒吼着:“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
“说实话了吧?”徐芳抽泣着:“你还要打我,想杀了我,你不想要我了”
说着话,她突然一转身扑在床上,双臂遮住脸,呜呜咽咽地痛哭了起来。
老太太哭泣着颤巍巍上前安慰孙女,又惊恐地看着疯了似的儿子。
“屑啊,屑,你别哭了”老太太抹着泪儿,摸着孙女的长发,劝慰道:“他是你爸,他怎么会做出那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的事情啊?你还不了解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走开是你的儿子,你当然向着他!”徐芳一挥手,将半蹲在她面前的老太太推搡倒地。
“你”徐从军目眦欲裂,骤然间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挣开了温朔的搂抱,迅速冲上去一巴掌扇向了女儿,结果手还没有够到女儿,就被反应敏捷的温朔从后面隆了腰,生生拽了回来。温朔脚步踉跄不稳坐倒在地,一拧身没让徐从军压到自己,将徐从军摔倒在一旁,然后翻身摁住了他挣扎的胳膊,使劲压在胸前,怒吼道:“叔,你醒醒疯了,你也要疯掉吗?”
“温朔,你,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狠狠教训这个不孝的女儿!”徐从军嘴唇泛紫,浑身颤栗地瞪着眼吼叫。
便在此时,徐从军突然面露惊惧,喝道:“心!”
是徐芳,在推倒了奶奶之后,迅速从床上下来,弯腰捡起了一把折叠水果刀,打开后攥状手握着,居高临下神色狰狞地扎向了背对着她半跪在地的温朔。
在徐从军惊呼出声的同时,温朔也同时感应到了那骤然爆发的浓烈杀机。
他骇然扭头,锋寒刃利的匕首已然近在咫尺。
根本来不及躲避!
大惊失色的温朔,本能地挥臂格挡,也就在他扭头看到匕首急速扎下的霎那间,一道青芒从脖颈间如闪电般疾射而出,直冲徐芳头部的神庭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
神色狰狞的徐芳猛地怔了下,持刀下刺的动作稍稍凝滞。
温朔挥起的右手手背啪地一声打在了徐芳的持刀右手上,随即反手四指搭住了徐芳持刀的右手手腕,一捏一拧,一按一推,徐芳吃痛尖叫,右手刀脱落,被温朔眼疾手快地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迅疾下落捏住了匕首的柄部。
温朔猛地起身踏前两步,左手探出抓住了仰面后倒的徐芳胳膊,将她往身边一拉,随即一甩,扔到了病床上。
噗通一声。
温朔禁不揍喝道:“青儿,别伤了她!”
咻!
一抹青芒从徐芳百会穴冲出,钻入了温朔胸口的玉佩中。
真是千钧一发啊。
刚才若非朽迅疾出现,攻击了徐芳的意识,导致其受攻击而出现短暂的失神,那一刀虽然不至于要了反应敏捷的温朔的命,却也必然会导致他受伤。
“哪儿来的水果刀?!”温朔怒目瞪视向躺在地上还没回过神儿的徐从军,又看向那边颤颤巍巍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