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点半。
宋钊生准时来到了医院,简单为徐芳把脉,确定其身体状况比之昨晚好得多,而且五脏之地清气稳固,未生邪佞污浊之后,便与温朔再次联手,巩固五脏之地清气的生成,继而涤清六腑,除邪佞污浊,助本元清明。
按照一老一少的计划,先治五脏,再清六腑,第三次净魂,第四次查魄,第五次涤十二正经,第六次疏奇经脉,第七次进行全身的查探和巩固。
如果一切顺利,将根除煞性气息的再生,也就是说,彻底治愈徐芳的精神病。
因为有昨晚上打下的良好基础,又有温朔今早前来再次为徐芳洗涤身心煞性气息,所以,此次涤清六腑的治疗过程,可谓是相当顺利。
就在这一老一少为徐芳治病的同时,马有城和洪裳,还在酒店里喝酒。
洪裳属于那种兴奋劲儿上来之后,不管不顾没有任何时间观念,也不会去考虑别人是否方便的人谈不上坏,反而还有些可爱又令人厌恶的实诚,说到底,还是从小到大生活环境的影响,使得他很多时候习惯成自然,觉得就该这样,这样挺好的,否则还显得太生分了
他今天就很兴奋、很开心!
因为从他的内心里来讲,面对马有城、温朔、杨景斌这样的人物时,都会不由得生出些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自卑心理和自己是不是玄士无关,以洪裳的智商,暂时也没想到自己身为玄士在当今乃至将来的社会上,轻而易举可以挣到很多钱,挣到令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尊重的名望。
所以,能够在京城和京城大学的教授杨景斌谈玄论道,能够和又有钱又有学历又有极高修为的温朔接触,哪怕是拌嘴,被训骂,好似也是件值得夸口的事。
而能够和马有城结交,受马有城如此郑重的接待,好酒好菜,还为他订好了那么好、那么贵的房间住
好吧,洪裳其实是个挺没出息的土老冒。
最让他感到开心的,自然是本来输掉的阴煞之气,自己忿忿着、不甘着、却又无奈地送上门儿来,只为简简单单的言而有信愿赌服输,结果人家温朔压根儿不稀罕,声色俱厉地把他训斥了一通后,豪爽地把阴煞之气送还给他了!
嘿!
果然大气!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那么有钱,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高的玄法修为。
被温朔骂得狗血淋头的洪裳,一点儿都不记恨,反而心里格外感激、感慨,也钦佩着温朔为人仗义好爽不说,还不玩儿那些虚的,有一说一!
这,岂不是正对俺老洪的脾气?
于是乎,洪裳越喝越高兴,醉意上头,更是毫无自觉地和马有城并肩坐着还不算,到后来竟然勾肩搭背,亲热得像是一个娘生的兄弟。
“老马,马爷!”洪裳大着舌头,磕磕绊绊地说道:“你这个朋友够,真他娘的够意思,我,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还,还有温朔,那小子虽然,虽然话说得难听,可,可,可是他,他讲道理,老子就喜欢讲道理的人,被骂我也认了,谁让咱自己有错在先,谁让咱,咱说不过人家?”
马有城没有丝毫厌恶的意思,神色从容面带微笑,倾听着洪裳的醉言醉语,只是偶尔搭上两句附和洪裳的话。
“这人啊,就,有错就得,得认”洪裳嘟哝道:“有错不认错,那是不要脸,咱老洪可,可从来做不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儿!马爷,你说对吧?”
“对。”马有城微笑着竖了竖大拇指,道:“你老洪心性耿直,没有什么歪心眼儿,不错!”
洪裳心满意足,话也就越说越多。
马有城心中苦笑,神色间却是很感兴趣,也确实有那么点儿感兴趣地听着洪裳的唠叨,好奇着这样的一位世间奇人,竟然比之太多的俗人还要俗。
俗得会让大多数人厌恶!
这样一个明显智商、情商都有问题的人,怎么就能修行玄法有成呢?
而且,洪裳的修为竟然一直都比秦落凤还要高。
马有城对玄法感兴趣,却知道自己早已过了修行玄法的年龄段,此生不可能再在修行上有丝毫成就,所以他不会去修行。但因为兴趣,因为结交了温朔、秦落凤、洪裳这样的玄士,他知晓玄法修行的一些大概要求。
天赋、勤奋、传承、师授
最重要的,是感悟。
洪裳这号情商智商皆低的人,能感悟、忖度、分析玄法细微玄奥?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醉酒多言的洪裳闲聊,并保持着对其话题感兴趣的样子,马有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精致小瓷瓶,心里对温朔也愈发钦佩、欣赏。
这家伙真是个人精!
洪裳千里迢迢送来阴煞之气,只为一诺千金事。
但对于温朔来讲,这就成了一个难题。
倘若他收下了,那么无论怎样去弥补洪裳,都会在洪裳心里种下一根刺,难以化解,同时,还会让任何知晓了这件事的人,轻视温朔,也会误会他有心夺宝
如果不收的话,以洪裳的秉性,必然会梗着脖子硬着头皮死活要给,推来让去,洪裳知他的情,却因为欠他的情,而心里始终有膈膜,也会令人觉得温朔大度不受的行为,有装大度揽人心的嫌疑你当初不趁势打赌,不就行了嘛。
所以温朔顺势导势,这出戏唱得颇有那么点儿翻手云、覆手雨的境界了。
经此一事
洪裳再无一丝怨念,更多是对温朔的感佩。
而本来就是上赶着帮忙,就图瞧个热闹满足好奇心的马有城,也因为得到一个少见的大明成化年制,小品大样的瓷瓶,着实不虚此行了。
这胖子,可真有你的!
刚刚起坛作法,与宋钊生相互配合着,为徐芳涤清六腑之地的胖子,忽觉鼻子痒痒,忍不住扭头捂住口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扭过头看到宋钊生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原本躺在床上在针灸和玄法的效用下沉睡的徐芳,也被这一声喷嚏吵醒,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略显迷茫地看着胖子。
胖子颇为尴尬地露出一脸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因为我女朋友太想我了。”
宋钊生愕然。
徐芳怔了怔,旋即忍不住笑出了声,急忙抬手遮掩,双肩急剧颤抖。
这个死胖子,真不要脸!
忽而想到了什么,徐芳不禁面露感激和一丝伤感,双眼泛红轻声道:“温朔,给你添麻烦了”
温朔见状,心里顿时发慌,心想这娘们儿怎么动不动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幸亏有宋老在旁边,否则让她那老爹看见了,没准儿就会产生什么误会,他赶紧摆着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那什么,芳姐,你早点儿休息吧,啊!我和宋老还得去应付医院里的那些领导。”
“哦。”徐芳眼睑低垂,乖巧地轻声应道。
“治疗效果很好,多休息,别胡思乱想。”宋老轻轻拍了下徐芳的手,起身和温朔一起走了出去。
病房外。
徐从军如昨夜那般站岗守候,听得门响,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帮着开门,一边询问道:“怎么样?”
当先走出来的宋钊生微笑道:“不错,比预想中恢复得还要好。”
“那就好,那就好。”徐从军搓着手一脸感激之色。
“徐叔。”温朔宽慰道:“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芳姐的病症在治疗期间不会再发作,所以,你晚上也可以踏踏实实休息等过去这几天,芳姐的病就会治愈了。”
“真的?”徐从军愈发兴奋激动。
温朔笑着点点头,拍了拍徐从军的肩膀,然后和宋钊生一起下楼。
两次治疗后,宋钊生和温朔彻底治愈徐芳精神病的信心,愈发充足了。
同时,也该和赵院长、朱开平、孙主任他们交流一下徐芳在接受治疗后的病情。毕竟是在中海精神卫生中心医院里,总要考虑这些医院领导和大夫们的心情,一味地不予理会,不让人参与,不让人知晓治疗情况,未免太不尊重人。
今天晚上治疗顺利,并且有了更为充足的把握之后,也该和赵院长他们交流一下心得经验了。
如果再晚两天
这些医院的主任大夫、专家,也就没心思再等待下去了。
昨晚和今晚,他们的兴趣还在,抱着期待,还有那么一丝尊重的心态,随时准备在出现意外的时候,可以迅速组织医院最优秀的医疗人员,迅速对病人进行诊断治疗用不用是一回事儿,姿态必须有!
正如温朔和宋钊生所料,一老一少来到二楼孙主任的办公室时,赵院长和朱开平等等好几位医院的主治医生、专家都在闲聊天。
见宋钊生和温朔来了,大家心头原本难免积起的怨忿,立刻消失无踪,纷纷起身热情地和宋老打着招呼。
一番寒暄后,大家落座,宋老开始向诸位讲述昨晚和今晚对徐芳的治疗过程和经验,还有徐芳目前的病情控制及恢复状况,时不时还会征求下大家的意见。
而温朔,则乖巧地坐在旁边,听宋院士和专家、主任医师们讨论交流。
也是一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