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查探了一番小青的身体状况后,温朔略有些生气,又有些哭笑不得和宠溺地用意念质问道:“不让你跑远了,又到村里玩儿了是吗?”
小青在玉佩中缩成一点,然后探出两只小手摆了摆,撒娇和讨好的意思。
温朔当即没了脾气。
闺女年龄还智力不过相当于四五岁的顽童,正是爱跑爱跳调皮嬉闹的时候啊。
养条狗还要时而解开绳索让它撒欢儿呢。
更何况女儿呢?!
“老实交代,是不是遇到什么古怪的物事了?”温朔强压心头泛滥的父爱,刻意让自己的气机中带有一点点怒意。因为向来心细如发的他,察觉到小青的身体上,沾染了那么一丝丝异常的自然五行灵气。
有点儿类似于法阵、玄法的气息。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
寻常社会中,难免会有一些建筑物,地质、地形的偶然变化,或者人与人之间的气机巧合之下,恰好契合天地自然中的某个规律,形成了法阵,也可以称之为“风水”效应,从而引发某个地方出现短暂的、少许的玄法效应,自然五行灵气的平衡状态呈现出一些相对特殊些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也确实能影响到人的情绪、身体状况、气运等等。
但这种情况多属短暂性质,很快就会被大自然融合。
所以,温朔其实并不在意这类浅显的类似于玄法的气息。
小青立刻欢快地用意念向他讲述,自己在守台村的东南角,某户人家的院外,感受到了异于周边的五行灵气平衡状态,其中阴阳也略显失调。
“以后少往外跑!”温朔没好气地训了一声。
小青就乖乖地答应。
其实温朔心里明白,这丫头已经被自己惯得嗯,还算是听话,就是有那么一点点野了。
他实在是舍不得再多训斥小青,省得把孩子吓得以后不敢到处跑着玩儿了。
为人父母者,哪一个不是在矛盾中把孩子教育长大的?
又怕孩子在外面跑出意外惹祸,又担心孩子不去外面跑失去了童真的欢笑
为人父母,难啊!
胖子感慨万千。
时,天刚蒙蒙亮。
细雨如织。
一道披着雨衣的人影匆匆往这边走来。
胖子正坐在帐篷中,隔着掀开一尺多宽的前帘观秋雨绵绵,见到那人影从远处走来,心里倒也不怎么紧张担忧。
因为丰粮台古遗址受国家保护,常年有驻扎此地的安保人员,再者京大考古队的到来,地方政府更是安排了警察二十四小时值班,所以,只要不是蠢得没了脑子的盗贼,谁会吃饱撑的到这儿来往枪口上撞?
六识敏锐的温朔,很快就从来者的身影上判断出了是谁。
守台村村长赵长富,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自从京大考古队到丰粮台遗址展开田野考古实习之后,赵长富便成为了协助考古队员工作的民工队队长。
最初认识赵长富时,温朔只以为这就是个老实巴交,又有膀子力气的普通农民,带着大家伙儿出力打短工挣钱呗,反正守家在地的,考古队给的工资也高,活儿还不累。但很快温朔便知道了,赵长富还是守台村的村长!
村长,带人干这种活儿,还当队长
温朔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也不能怪温朔小心眼儿,毕竟他自幼接触过刘茂和这类人,而赵长富既然是村长,又是四十来岁正值壮年时,身板硬朗得如同一头豹子般,干嘛非得来做这个队长,还亲自干一些体力活儿,这不是抢许多普通村民的钱嘛。
再说了,村长就要有村长的样子嘛。
温朔甚至在心里不怀好意地忖度着,赵长富这家伙,指不定从中克扣了多少钱呢。
然而随着考古实习的进行,温朔对赵长富的观感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在遗址上进行的实习考古工作,专业的学生们进行探方、刮面等等细致的、专业的手工作业,接下来的一些先对重的体力活儿,清理探方,以及积土的清除、挖掘,就需要民工们来做。其实所谓重体力活儿,也只是相对这些学生们来讲较重,毕竟他们干那些精细的活儿也着实不轻松,而这些粗重的活计,在常年累月与农田打交道的农民眼里,算不上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赵长富并未安排村里的青壮到工地上干活儿,而是把村里一些条件差,又年龄偏大,体格却还行的中老年人,组成了丰粮台遗址考古的民工队。
考古队的负责人最初对此安排还略有不满,但赵长富的却坚决保证不会耽误考古队的作业进展。
说白了,赵长富就是在照顾这些中老年人。
因为他们出去打工,不好找活儿,因为年龄体力的缘故,也扛不住工地上那些需要长时间劳作的重活儿。但是他们做考古现场的这些活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即便如此,赵长富为了让考古队满意,整日里在工地上忙前忙后不闲着,生怕考古队有什么不满。
而这些在工地上干活儿的村民们,每天也会给考古队员们带些家里熬制的姜糖水、绿豆汤,还往工地上送些自家做得各种菜,不要钱
一切的一切,都让考古队的成员们颇为感动于此地村民们的朴实、勤劳、好客。
温朔心里,更是充满了自责。
毕竟刚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琢磨着小心些,穷山恶水出刁民呢。
“赵村长,今儿来得也忒早了些吧?”温朔主动招呼着,一边把前帘掀开一半,道:“快进来,到帐篷里避避雨刚才听着有动静,我还说是谁呢。”
赵长富闻声快步走了过来,却没进小小的单人帐篷里,穿着雨衣的他就站在外面,憨笑道:“这不是下雨了嘛,我寻思着赶紧过来看看,帐篷虽然好,可架不住雨水大了渗进去,尤其是你这小帐篷,没有床铺,更不行了。”
“嗨,这点儿雨不算什么。”温朔无所谓地笑道。
“那可不中。”赵长富从雨衣里面摸出一件雨衣递给温朔:“穿上雨衣,咱俩一起把这小帐篷收起来,大帐篷那边应该没事儿。”
温朔不好拒绝,只得接过雨衣,在帐篷里猫着腰把雨衣套上,又把帐篷里的垫子、薄被卷过好塞进防雨袋中。
两人忙活着拆叠帐篷。
赵长富又说道:“那,下雨了就甭在这儿待着了,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回村委会去,这边儿有人照看着呢,放心吧。”
“哎,好嘞!”
“今早吃什么啊?”
另外三名同学闻声从大帐篷那边钻了出来,要么撑伞要么只戴着帽子,不在意那点儿小雨浸淋。
“连汤面。”赵长富笑呵呵地说道:“那啥,你们赶紧拾掇拾掇,我先回去了啊,村委会那些房子年数都长了,扛过了夏天,可别秋天的时候再漏雨。”
言罢,赵长富也不多说,转身又急匆匆地离开了考古现场。
过马县当地的乡下,习惯于做一些简便又营养丰富农家饭,比如农忙时的早上,熬一锅两米粥,也就是大米和小米搀和在一起,稀一些,在熬制好后往里面加入盐巴、少许酱油,白菜或者青菜,再加入一些提前轧好的干面条,打入鸡蛋花,味道清香,适口性又特别好。
盛出来后,依着个人口味加香菜、葱花、香油、醋
胖子在村委大院里宽阔遮雨的房檐下,坐在板凳上端着碗,和大家一边闲聊一边吃,足足吃了三大碗。
舒坦啊!
吃饱喝足的胖子摸着肚皮,溜达着来到村委大院门口的遮雨檐下,颇为享受地望着已然有些泥泞的街道,还有雨中朴实无华的低矮民房,过完中秋却仍旧绿意盎然的树木、杂草,感受着乡野间五行灵气别有一番的平衡。
“温,温朔同学,吃饱了?”赵村长神情略显不自然,陪着笑脸走过来轻声问道,从都里摸出了一包皱巴巴的香烟。
温朔如变戏法般,一甩手也摸出了自己带着的软包中华,却是比赵村长更快抽出了两颗烟,笑眯眯地递过去一颗:“来,抽我的”
“啊,那就抽支好的,抽一支好烟。”赵长富憨笑着把自己手里两块五一包的吉庆揣回口袋,接过温朔递来的烟,还举起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神情感慨地说道:“中华啊,好几十块钱一盒吧?啧”
温朔笑着点点头,拿打火机先给赵村长点着了,再自己点上,夹着烟的手往前递了递,像极了这里的村民们那种递烟之后习惯性的小动作就好像是在酒桌上端杯示意那边,好像这抽烟,也得一起抽第一口才好?
“哎哎。”赵村长就点头,好像还真就应着才抽一口似的。
下雨的缘故,杨景斌和两位教师,大多数的学生,赶早带着些民工们去考古现场做一些维护的工作。
总得来说,今天休息。
此刻,剩下不多的学生,都在屋檐下观雨聊天,负责做饭的两位村民大妈,正在收拾洗涮碗筷。
“温同学。”赵村长好似鼓起了勇气般,小声道:“这场雨我估计得下个三两天,反正你们今天是干不了活儿的,那个中午去我家,咱们喝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