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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听到聂无言这略显狂妄的低语,何孤逸却也只是一声轻笑。
在许久以前,他曾经也是这样想的。
剑光如霖,雨霖般的剑光蕴含着丝丝庚金之气,迷幻绚烂之时又带着阵阵杀气。
“惊鸿舞,雨霖铃,风若停,何盟主的三大绝学能见识其二,今夜还真不枉我从水月州遥遥千里而赶来。”
聂无言见何孤逸的剑光再起变化,言语虽惊叹,面上却不见任何凝重之态,手中白缨长枪一抖,枪势竟然也随着何孤逸的剑势起了变化。
枪尖以空中一点为原点,以原点向四周疾刺,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有白银色的丝线将这些疾刺的枪法组成了一道由一个人而成的枪阵。
无论何孤逸的雨霖铃有多么的迷幻绚烂,可却无法攻破这枪阵一分。
“天原阵,想不到你将银空门的天原枪法能演化成天原枪阵,你这样的人物倘若在十几年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为何直至今日我都没有对你有耳闻?”
何孤逸剑欲快,聂无言的枪越快。
一矛一盾,现在倒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乃区区一小卒,哪敢入何盟主的耳眸之间,岂不是污了何盟主的眼睛和耳朵?”
聂无言的嘴角渐渐张大,眼里满是戏谑,竟然还有闲情逸致侧头望向一旁的天机谷叶朗天。
“九州榜未见其人,龙凤榜亦然。”
叶朗天平静说道。
“有意思。”
钱爱财眯着眼目光不停朝着黑袍人与聂无言两人视线转动,从细缝之中隐隐能看到寒光。
八门之首银空门还隐藏着如此具有深厚内力的长老,其悟性与天赋从跟何孤逸能打成不相上下便能看得一二。那么问题来了,银空门为什么要隐藏?是宗门的意思,还是个人的意思?如果是宗门的意思,其中的意味便有待考量。
天机谷可以不知道天底下还隐藏着哪些宗师境高手,但是朝廷必须知道,蝶院裁决必须知道,陛下必须知道!
因为每一个宗师境高手都是能以武乱朝纲,杀人千里不留行之人。
“你若是小卒,恐怕天底下能称为小卒的人也不多了。”
何孤逸剑停,低眸轻叹一声。
清幽台上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道微风,风微凉,夜色央。
聂无言的脸颊蓬出一道血雾,片刻便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出现在聂无言的左脸上,猩红的血痕与脸颊上淌落的血迹让聂无言整个人显得十分恐怖。
“风若停,当真这一剑连风都须退让三分。”
聂无言舔了舔淌落在嘴角的鲜血,无声笑道。
“惊鸿舞,雨霖铃,风若停,三招都已出,而我还站在你面前,何盟主你接下来又有什么招式,又或者能使出这样招式几次呢?”
不知何时清幽台已经有一道长长的裂痕,这道裂痕之深,高出湖面数丈的清幽台都已经有湖水漫入裂痕之中,远处的楼阁迷雾都已经渐散了几分。
聂无言站在裂痕左侧,他的整个手臂都已经被割断了,倚靠着白缨长枪站在血泊之中。
“你说的对,我已经无招可出。”
何孤逸面色浮现病态的苍白,原本只是两鬓白发,此刻却已经是满头银发,握剑的手软弱无力垂在地面。
“那我可是刚刚才开始!”
聂无言高声笑道,拿白缨长枪的右手高高举起,指着勉强倚着剑站立的何孤逸。
“以你的这种境界水平,不可能屈尊于一个默默无闻的银空门长老。”
何孤逸干咳几声,鲜血溢出他的嘴角。
刚才那一剑,世上没有多少人能躲过。
风若停,剑快之速连风都显得是停滞了一般,风若停,剑已出。
可偏偏这聂无言像是早已经预料好了一般,恰好横移数步,刚好躲过原本将聂无言劈成两半的剑光,仅仅只将聂无言的左臂砍断。
“此事罢了,算他已输。”
清脆的铜钱声响起,击歪了聂无言的白缨长枪枪杆。
“你说算了便算了?你又是什么货色?”
聂无言讥讽笑道,只剩右手的他手腕一抖,枪杆顺势弹回,将那枚铜钱击的粉碎。
“杆能击金,枪能碎石,白缨如龙髯,银空门的白龙枪想不到给了你。”
钱爱财扶着大肚便便的肚子轻声说道,并没有理会聂无言的讥讽。
“武我论门中第一,谁敢称第二?白龙枪不给我,那许老头又能给谁?”
聂无言第一次脸上浮现倨傲的神情,手中的白龙枪再瞬息之间数次抖动,竟硬要强杀何孤逸。
“许迁为什么要给你我不想深究,只是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杀掉我想保的人。”
钱爱财眉头一挑,大袖之中飞出数不清的金色铜钱,铮铮铮击在聂无言的枪尖之上,白龙枪虽也是上的了兵器谱的兵器,但奈何聂无言只剩单手,刚才与何孤逸相抵又耗费了许多内力气力,枪尖虽无毁,但足够将聂无言的白龙枪再次击歪。
“阁下多管闲事可不太好。”
黑袍人突兀出现在钱爱财面前,双手合十。
“我钱某受人之托来此处替你震八方宵小,怎么现在讨个废人的性命都不成了?”
钱爱财冷笑地望着这个尖嘴猴腮不披袈裟披着黑袍的和尚,自从知道这个黑袍人是来刹寺之人后,钱爱财对于这个人一丝好感都不剩。
黑袍人不语,而是侧目望着独立于一旁的叶朗天,叶朗天抬头望月,看样子也并不想多管闲事。
“果然那位说的没错,你们谁也靠不住。”
黑袍人轻叹一声,双手合十的手掌突然出手,轰然击在钱爱财的胸膛之上。
“呸,来刹寺的掌法比之金刚寺的金刚大力掌怎么弱上许多?”
钱爱财双手叉腰,肚皮鼓起,锦绣外裳早已碎裂,露出内衬所披的金蝉丝甲,金蝉丝甲上有一道凹下去的掌印。
“既然施主如此执迷不悟,倒也不要怪上老衲。”
黑袍人闭目静立,钱爱财虽隐隐感觉不对,但也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只见钱爱财在裤裆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短匕,短匕首处有一枚花蝶的雕纹。
清幽台下,楼阁之中,有一道身影扶额低头不敢再看。
“施主既知老衲会天龙吼,那么施主想必也不会忘了天龙锁吧?”
黑袍人单手而立于胸前,手指尖泛着金光,望着急速持匕而来的钱爱财。
钱爱财一听心中一惊,原本想停下的步伐却猛然被一股巨力所吸引。
“施主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黑袍人立于胸前的手掌仿若一只蛟龙嘶吼,刹那间蛟龙从头至脚,将被吸引过来的钱爱财整个吞了下去。
其他人却看到的是,钱爱财手持短匕冲向黑袍人的时候,突然站立不动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直到钱爱财倒下的时候,黑袍人才缓缓转身,抬眸望着不再仰头望月的叶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