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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死了,啊喂喂,你会不会看路啊?!”
风羽手指轻挑斗笠,瞟一眼从丛林中忽然跃在自己马前的黑衣人,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撇了撇嘴。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喂,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黑衣人有些不服气。
“啊喂喂,我身上都流血了,还不是你马撞的?”
风羽打着哈欠,坐在马上打量着站在马前的黑衣人。
破烂不堪的衣衫与到处流血的伤痕,身上还悬挂着一把弯弯的匕首。
夜黑风高,夜行衣,是个刺客?
“你确定我这龟速的马匹,能将你撞成这样?”
风羽微微挑眉还想再说什么,一支呼啸而过的箭支打断了风羽的话语。
“走吧,上马。”
风羽伸出手望着躲闪不及被箭支刺中的黑衣人,黑衣人略微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坐上风羽的马。
夜晚的山林小路错综复杂,但不巧风羽却略熟悉一二。
“人呢?”
“追丢了,只找到这匹马。”
“该死!没想到这黑衣人还有内应藏在这山林中。”
“继续搜!”
漫山的火把在山林中亮起。
“你究竟做了什么?”
风羽有些难受,陪伴自己还不到一天的马儿,就这样被自己放跑了,这可是自己花了二十金买来的好马,虽然那二十金也不是自己的。
“想不到这山崖之中竟然还会有如此隐妙的洞穴。”
黑衣人答非所问道。
风羽将微微有些颤抖的左臂按在山崖上一块凸起的石块上,随着细微轰隆的声音,崖壁上最后一丝山洞缝隙消失不见。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闪烁着一丝火光。
风羽右手举起火把插入山壁的支架中,打着哈欠脱下斗笠。
“不想说那就算了,山洞的机关在入口左边离地三丈凸出的那块石头。”
“你怎么是个少年?”
黑衣人诧异的望着风羽青嫩的面容,打量着风羽的身材,应该没有修炼什么特殊的功法。
行走峭壁上的轻功,被人追杀的冷静与果断,黑衣人一直以为救自己的不过是一个声音清朗的游侠。
“喂,很快就不是少年郎了,我已经十三了。”
风羽躺在席子上撇了撇嘴,很快就睡着了。
黑衣人听着平稳的呼吸,手慢慢探向背后,抓住身后的匕首,忽然瞧见风羽左臂有微微肿胀,神情沉默的松开了匕首。
这个少年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救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图了什么?
此刻这个黑衣人心中有太多的问题与不解,而能回答这个黑衣人问题的人却已经安然的躺在了梦乡。
“嘶。”
黑衣人小心的脱开上衣,露出触目惊心的伤痕,仔细涂抹着膏药。
从院里带来的膏药如今算是已经用完了。
黑衣人望着空空如也的药瓶,有些感叹。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任务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谁知道还是大意了。
想到这里,黑衣人的眼神有些冷漠。
原本只是来送信,却没想到碰到北郡王府与血刀门勾结,虽然不知道那位将自己引到北郡王府的意义是什么,但是既然发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黑衣人神情晦暗的望着左胸上的一道伤痕,飞镖无声,见人刺骨,要不然也会跌落在府中遭受围堵,侥幸逃了出来,可现在自己该是继续送信,还是将这消息亲自禀告给院里,如果灵秀山庄的人也参与进来了,自己恐怕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黑衣人抬头看着呼吸安稳的风羽,究竟他又是哪方势力的,难道真就是巧合路过而已?
若说风羽为什么在这里?那可真是太意外了。
清晨,风羽在城中买马时就听说路过的人北郡王府遭贼,城中正在紧密搜捕,风羽心中一紧。
难道自己去北郡王府偷金的事被发现了?
人在江湖,钱不可缺。
可这件很简单的事,老酒鬼当初并没有告诉风羽。
“行走江湖中,荒郊的客栈不要住,宁可在山林野外露宿城郊外的破庙闲事不要管,漂亮的女人要离远一点。”
“诶?为什么漂亮的女人要离远一点?”
风羽蹲着马步疑惑的问道。
“越漂亮的女人越聪明,你这么傻我怕你被人骨头都吃干净了。”
老酒鬼左手拿着酒葫芦,右手拆开一封信慢悠悠继续道。
“一宫,天荒宫。二阁,剑阁与刀阁。四庄,灵秀与风霖,落花与锦竹。听到有人自报这些名字就主动远离他们,一般天下十事,有九事的风波就是他们引起的,至于八门嘛……”
老酒鬼掏了掏耳朵。
“太多了还是不说了,反正你目前的能力,只要听到有人报门派就跑,听到有人报我刚才所提起的名字,就感觉远离这座城,如果能逃离这座州那就更好了。”
“哦,对了。以后在江湖碰到有人悬挂着一枚金色的令牌,上面刻有一字裁,他们要是问你什么问题,就如实回答吧。因为他们找到你,就已经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了,如实回答会死的比较痛快。”
老酒鬼轻轻拍了拍风羽已经稚嫩不在的脸庞,青涩的痘痘在脸上凸起。
风羽冷汗直流,结巴的问道:“江湖这么危险吗?”
“危险的不止是江湖。”
老酒鬼的神情忽然有些哀伤。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如果有天你能碰到武器上纹着蝴蝶的人,那么这个人你是值得相信的。”
老酒鬼拍着风羽的肩膀。
“为什么?”
风羽更疑惑了,仅仅靠着一把武器的装饰怎么就能值得相信。
“有些人啊,心中的理往往大过手中的兵器,哪怕你拿把刀马上就要刺进他的胸膛,他都不会反抗。因为他认为他没有理由杀你,你也没有理由杀他,所以呢碰到这种认死理的人,你还是相信他比较好。”
老酒鬼和蔼的放了块大石头在风羽的手肘上,风羽原本已经酸痛的脚步更加支撑不住了。
“站住咯,不准动。”
老酒鬼哼着小调,迈着步子,喝着小酒将手中那封信丢向空中,不知飘往哪里。
黑衣人轻轻抚摸匕首上的蝶纹,黑纱上的眼神透露着追思与回忆。
当年,清风崖上,那一道道张狂嚣张的身影,那一声声刺入血肉的声音,漫天火光与哭喊声。我从地狱中逃回来了,但是他们呢?他们从地狱中不得超脱。
有些时候黑衣人都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在做些什么,四处奔波送信,看着人间疾苦,却无能无力。
就像今天,明知道事情已经会发生,自己却没有能力制止,只能去回去送信让院里的人一个个来支援,至直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