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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
方纹与李河低声道,越过客栈大门便朝着那黑风岭的方向跑去,胡捕头余光扫了一眼并未阻拦,只是手中刀向前一挥,刀锋顺带着将客栈大门关上,眼睛依旧笑眯眯着望着这个灰衫瘦骨嶙嶙的中年男子。
“我听那愣小子李河道客栈中不止有那拳师命案,还有暗影楼的人也在客栈中不知在找些什么东西,下手倒不狠,只是打晕了众人。”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的嗓音沙哑道,他的声音仿佛磨沙一般,入耳极其不舒服。
“你说巧不巧,我也不知为何收到风月城花知府的消息,让我出城迎接一位贵人。
我在城外长亭久候无趣,便一路顺着这花语城与风月城的花月道一路前行,正巧碰见这荣知府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入进这间客栈。我寻思莫不是花知府让我等候的贵人就在此?
于是我整夜都在这间客栈外的一颗松柏树上休憩。”
胡捕头看似无关紧要地细说完这些事,最后在中年男子耳边轻语这最后一句。
中年男子站直身姿,眼神没有慌乱,只是望着胡捕头笑嘻嘻的眼神道:“那又如何?我只是一个路宿客栈的路人,你在这客栈外住也好,或你在这客栈内住也好,这些都与我有何关系?”
“哦?刚才你为什么暗中起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何须如此着急。
我素来听闻暗影楼饕餮楼主中有十二地支,这十二地支的功法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功法阴气太重,喜夜行,擅合纵之术,三人为阵,往往能发挥极大的威力。但可惜的是,十二地支的境界并不高,据说身为老大的子鼠也不过三品境。”
“看来这位捕头对暗影楼所知甚深,与其说我像暗影楼的人,倒不如说阁下像的更多一点。”
中年男子抚手说道。
“其实你承认也没事,一没杀人,二你又没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三你不想知道谁给你的假情报吗?”
胡捕头笑问道。
中年男子脱口而出道:“是谁?!”
不好。
中年男子暗道,从衣袖中不知掏出什么往地上一扔,漫天的石灰在客栈中飞扬,胡捕头眯起眼也不惊慌,反而连退三步,走到客栈大门,将长刀拔出,宽大的刀刃舞出一道旋风,将石灰吹散个干净。
但原地已经没有中年男子的身影。
“跑了。”
玉雅忽然说道。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他们在风月城的分阁我已经知道在哪,本来还想从他们口中套出暗影楼的总楼究竟在哪。”
“不,他会死,会有下一个子鼠代替他。”
玉雅话音刚落,一具尸体已经从客栈房顶掉下来,而这具尸体的相貌正是那瘦骨嶙嶙的中年男子。
胡捕头在客栈房顶传来响动之时,便早已越上房顶,除了几片碎掉的青瓦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你点破了子鼠的身份,他的样子暴露在世间,就算你想让他活着,暗影楼的人便不会让他存活于世。”
玉雅望着走过来沉思的胡捕头道。
“一个三品境的高手就如此死了,还真是可惜。”
胡捕头有些感叹。
玉雅却道:“并不可惜,只要饕餮楼主的十二地支经子鼠篇还在,这样三品境的子鼠,他想造出几个便能造出几个,只是他并不想而已。
你且去看看这人尸体,想必内功已经尽失,武器都已经被暗影楼人拿走。”
胡捕头走近一看,仔细查探那具尸体,果然尸体丹田内空空如也,而他身上除了衣衫什么都没有。
“饕餮楼主门下的人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的内力能互相吞噬,每当有人身份被揭穿,真实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么搭档若地位高于暴露者,搭档就会吞噬他的内力,拿走他的武器在世间寻找另一位愿意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若地位低于暴露者,依旧会吞噬他的内力,拿走他的武器,只是他变成了他吞噬者的暗影楼身份。”
玉雅走到这具尸体旁说道。
胡捕头蹲着身子道:“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反抗吗?!”
玉雅反而轻笑一声道:“暗影楼从绝望的悬崖递出一双手,让他们爬上来,让他们的存在变得有意义,他们又如何会反抗?反抗那双从黑暗中照射过来的一缕光明?
暗影楼对于我们来说是黑暗的,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光明的。正因为他们在世间走投无路,暗影楼才会找到他们。
你知道为什么暗影楼会从三朝延续至今吗?”
玉雅对着胡捕头说出这个问题。
“因为人世间拥有自私,嫉妒,丑恶,冷酷,无情。但暗影楼却能让这些东西成就铸造它的一切,所以暗影楼是除不干净,只要人世间还有恶,便无法除干净。
再干净的人进去,也会变得浑浊不堪。”
玉雅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悲伤。
胡捕头却像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反而出言安慰道:“恶是无法除尽,但善却也是无法除尽,只要人心中的善大于恶,那么他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陛下……他也是明白的。”
玉雅象征性微笑道:“那便多谢胡捕头吉言。”
“走吧,你们还看什么?”
胡捕头瞧着靠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耐烦的挥手道。
“再不走,我统统把你们扣留下来,信不信?!”
胡捕头见众人没有离去的样子,恶狠狠地道。
众人嘴中嘟囔着,收拾着早已经备好的行李离去,毕竟这种密事可很少能听到,不过这胡捕头看起来真生气了,还是走吧。
“你呢,现在还年轻,不过就十二岁。不要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虽然那位不在了,但是玉府终究还是有底蕴在的。
你要记住,天塌了玉府会有人顶着,还轮不到你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到处抛头露面想办法,你花伯伯也是这样说道的。
以后,在玉府中无聊时,可以来风月城玩,风月城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有些位置却还是干净的。
小姑娘就应该做小姑娘该做的事,至于其他事就该我们做了。”
胡捕头笑嘻嘻刮着玉雅的鼻梁,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在玉雅娇嫩的鼻梁上划过一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