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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确也只是清淡的糕点就可以，后面便是需要每日清晨的露水，蒸每日最翠绿的青蔬制作糕点，最后渐渐……就连这样也难以进食。”

湘竹掀开赵雅芝厚重的衣袖，手臂瘦骨嶙峋，凸起的青筋格外的吓人。

“若是那些厨子按照要求也就罢了，可偏偏日渐懒惰，每日的清晨露水都用井水替代，青蔬也是敷衍了事，他们是舒服了，可雅芝却不舒服。”

湘竹的声音很淡，很轻，比之前充满杀意的话语，此刻变得平淡，难以捉摸。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杀了。”风羽沉声说道。

“你觉得呢？”湘竹的柳叶眉向下弯曲，狭长的眼角眯起，隐约还能看到眼角的鱼尾纹。

“前辈，你……”风羽看着湘竹眯起的眼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

“你别忘了，刚才你差点就死在了我手上。”湘竹指尖滑过青丝，脑袋微侧，似笑非笑的看着风羽说道。

“我最终还是活着，”风羽垂下手臂，一直紧绷的身躯终于有些放松，“前辈如果真想杀我，就算我会清风诀，前辈杀我也如同探囊取物，因为我与前辈的差距太大！”

“你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好久没有就到这么懂事的晚辈了。”湘竹长叹一声，口中哈出的白雾飘起，湘竹脸上神情渐渐模糊不清。

风羽掌心地汗液早已经黏在剑鞘上。

是的，差距太大。

无论清风诀有多么精妙。

无论清风诀风羽掌握地有多么熟练。

他的境界太低，他的内力太弱。

一静一动。

就像一只狡黠的猫咪，低头看着脚下飞奔的蚂蚁，无论蚂蚁跑的多快，猫咪轻轻抬起一爪，就剩蚂蚁跑的无数步。

“不过，我的确是小瞧了清风诀，也小瞧了你对清风诀的熟练度，”湘竹的脸庞眼看就要在逐渐消散的白雾露出，又有一层白雾浮起，湘竹的脸又变得虚幻起来，“我想杀你是真的，你要庆幸你没有碰到雅芝。”

“迫不得已，还望前辈见谅。”风羽再次长揖至地，面有抱歉说道。

“雅芝是个可怜人，你也算是个可怜人，太白剑宗的惨案我也听闻过，而你这个不会用剑法的剑客，也是挺丢太白剑宗的脸面，”湘竹轻呼一口气，那些萦绕隔在风羽与湘竹之间的白雾消散，风羽也终于能看清湘竹的表情，“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昔日太白剑宗最讨厌的东西，你尽都学了去，若是有你师长在，恐怕不用我动手，他都要清理门户了。”

湘竹的表情很平静，她怀中的赵雅芝脸上表情也是很平静，只是湘竹的眼神，让风羽有些不寒而栗。

“放心，说不会杀你，便不会杀你。”

湘竹一抬手，远处墙角风羽刚触碰的血湘竹，瞬间一分两断，干净利落。

“多谢前辈提醒。”风羽这回是由心的感激。

湘竹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淡然道：“这不是在帮你，我湘竹说话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旁听的。另外，不要以为有什么轻功绝技就能横行于天下，做人最好是怀着敬畏之心。”

湘竹说完，不等风羽说些什么，一阵寒风忽吹在风羽脸上，令风羽眯起眼，再睁开眼时，亭中已经只剩风羽一人。

大意了。

风羽仰头看着亭子的红漆亭顶，清风诀在纵多境界高于风羽之人面前奏效，风羽不免还是有些飘飘然。

今日与湘竹虽未交手，但却给风羽敲了一个大大的警钟。清风诀虽精妙高深无错，但自己能施展清风诀的威势不足一二。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境界太低。

太弱了。

风羽惆怅地走出亭子，亭子的红漆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血湘竹的竹叶在风声中潇潇作响。

“那少年毫发无伤的走出来了？”宁管事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的那道黑影问道。

“是的。”黑影渐渐浮出阴影，站在阳光下，这人也是怪异，大白天却穿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脸上倒是颇为白净。

“有意思，这个少年身上看来也有点秘密。”宁管事摸着下颚的短须，自顾点头道。

“那位脾气大的很，也不知那少年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那位。”黑衣男子低头有些不解道。

“是不是你们江湖中人？”宁管事问道。

“若是这等相貌又颇有胆识的年轻俊杰，应早已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但我能确定我是第一眼见到他。”黑衣男子摇摇头道。

“奇怪，奇怪，”宁管事眯着眼，手指不断摩挲着短须，“击昏青蔬坊的人，扮演青蔬坊的人混进府中，在后院后厨停留了片刻，然后便去了西香苑，他究竟所求欲何？莫非就为了跟那位说上几句话？”

宁管事眼睛渐渐发亮，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片刻后又摇摇头沉思。

“这事，要不要告诉王爷？”黑衣男子见到宁管事这般模样，犹豫片刻问道。

“王爷日理万机，又有什么功夫理会这些小事，”宁管事一听黑衣男子说这句话，面有不悦，“更何况王爷如今也不在府中，一个少年又能翻出什么浪？”

“好吧。”黑衣男子见宁管事说的坚决，只好低头不再说话。

宁管事见到黑衣男子如此模样，语气变得柔软，“连成，你要知道你我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不会害你，若是我们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了，还得麻烦王爷，咱们两人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接着，宁管事的语气变得低沉，“府中你这样的江湖人士多的是，我这样的小管事也多的是，多一个我们不多，少一个我们不少。虽衣食无忧，但向上一步却是难上加难。我当初升为管事，为何从王也诸多客卿中选你一个？我相信你，我希望你也相信我。”

被叫做连成的黑衣男子抬起头，看着宁管事诚恳的目光，有些感动道：“宁桥我相信你。”

宁管事嘴角上扬一道诡异的笑意，又很快隐了下去，连成并未注意到，只当这抹笑意是宽慰。

“好，你我兄弟早日定会飞黄鹏达！”

宁管事重重的拍了拍连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