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征瞧了瞧王世风,略带嘲弄道:“你叫来的?”
“怕是从中捞了好处吧?”
王世风已经把什么都抖露出来了,什么顾忌全都抛开,只求不死,是以直言不讳道:“我是收了他的银子,但给他一个差使,他也不亏。”
凌征略一沉吟,问道:“我要走出这县衙,要怎么走?”
这个问题甚是简单,王世风赶忙道:“出大牢大门后,穿过放风的院子,外面左右两条路。”
“向右走,从捕房那里过去是马厩,那里有一道门可以出去。”
“向左走,可以穿过县衙大堂,从大门出去。”
凌征点点头,记下了线路。
问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走了。
末了,凌征又顺带问了一句:“欧阳泽身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王世风一阵茫然,“少侠,这种事,小的哪里知道?”
“其实莫说是小的,只怕田大人,也未必完全清楚。”
凌征轻轻一叹。
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是以一直都没有问。
临到结束了,还是不死心,多问一嘴。
结果还是一样。
王世风见凌征问完了话,知道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候。
登时涕泪齐出,哭叫道:“少侠,你问的话我都回答了。”
“求少侠饶我一命,我一定改过自新,从今往后,再也不干坏事了!”
由于情绪激动,说得太急,禁不住连连咳血。
凌征看着王世风胸口咳出的大片血迹,知道他的伤势已进内腑。
站起身来,伸手拔掉了钉在他手掌上的圆钉。
“大门就在那边,要想活命,就自己爬出去吧。”
说罢,掀翻那口装着滚水的大锅,将下面的火膛直接推倒。
囚室里铺的都是稻草,很快就被火苗引燃。
王世风如蒙大赦,又见凌征准备放火,顾不得断腿和身上的伤势,两手在地上拼命扒拉,努力往牢门外爬去。
每爬一步,胸口都是一阵剧痛,鲜血不断从他的口鼻溢出,带走他不多的力气。
大牢中忽然吹进了一阵风,明明多处已被引燃,这阵风却带着一种阴恻恻寒森森的感觉。
王世风神色越发惊恐,拼命挣动身体爬上通往牢门的台阶,想要赶快逃离这里。
但越是挣动得激烈,他口鼻中的鲜血就越是喷涌。
蓦地王世风手上一滑,从台阶上栽倒下来,脑袋重重撞在地上,手脚划拉两下,竟是就此死掉了。
凌征很快找到刘保山的尸体,捡起刘保山的腰牌,走出了大牢。
经过王世风的尸体时,看到他双眼兀自睁大,似乎还有惊恐未消。
先前凌征便已经看出,王世风的伤势很重,活下来的希望并不大。
但也没想到他会死得这般意外。
对于王世风的死,凌征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这大牢中,不知道死过多少冤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命葬送在这些狱卒手中。
王世风死在这里,也许也是他应得的因果。
吹进大牢的那阵风,或许是真有冤魂索命,或许只是凑巧。
真相如何,恐怕只有王世风自己才知道了。
迈出大牢牢门,外面的光线射进凌征的眼睛,让他不由得轻轻眯起双眼。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凌征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天空。
这片天并不灿烂,阴阴沉沉,乌云压。
看样子,很快就要变天了。
但是凌征却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涅槃重生一般,全身都充满着畅快。
在他的身后,大牢的火势已经开始蔓延。
火光在阴暗的大牢里不住跳跃,吞卷着地上的尸体,像是一场死亡的欢宴。
凌征拉了拉帽沿,弯下身子,快步向外面走去。
院子里满是凌乱的脚印,还躺着几具尸体。
有守卫的,也有囚犯的。
从这些迹象来看,除了少数几个运气背点,其他囚犯应该都从这处大牢冲了出去。
只是,光从这里冲出去,不代表就已经活命。
因为这里只是县衙的一角,外面不仅还有县衙的其他官兵,甚至还可能有那个袁副都统带来骁骑营军士。
要完全跑出这座县衙,才基本算是勉强把命拣了回来。
这中间的气运,就全靠自己的造化了。
这时,凌征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能量值,已经从战斗结束时的10%,降到了8%。
但这段时间,他除了挡开过王世风的暗算,没有再有任何激烈的动作。
而且挡那一下,根本也没有费什么力气,能量值怎么会下降得这么多?
正犯疑时,那个数字忽地一跳,又从8%跳到了7%。
凌征蓦地明白了。
“技能铭符上的能量值,即使不用,也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下降。”
“也就是说,它是有时间限制的。”
从刚才战斗结束到现在,大约就过去了两三分钟而已。
如果按这般推算,100%的能量值,就算不用于战斗,也就能支撑一个小时左右。
当然,如果是在战斗中,消耗的速度当然更会急剧加快。
现在凌征剩余的7%能量值,算起来顶多还能支持他四五分钟的样子。
四五分钟,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变故,只是用于离开这里,应该还是够了。
“嚓嚓嚓嚓!”
前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穿戴整齐的官兵,大约有十余人,正迎面急匆匆而来。
领头的是一位长翎红巾的汉子,看样子三十余岁,生得甚至是高大威猛。
凌征脑中瞬间升起一个念头。
“这些人是,想必就是那个骁骑营的!”
看来,那个姓袁的都统应该也带了人来,囚犯们一路冲出去,不仅惊动了县衙,也惊动了骁骑营的人。
不过……
从大牢走出来后,凌征已经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打杀的动静,那就表示那帮囚犯们应该已经跑远了。
这队人不去追囚犯,却跑来大牢……
说明他们的目标,也是那个欧阳泽!
那队官兵也看到了凌征。
只是在双方遇见的一瞬间,凌征蓦地注意到,这些官兵的右手竟然全都同时搭上了刀柄。
凌征心中顿时大为惊疑。
“这帮家伙要想杀我?”
自己现在已经穿上了狱卒的衣服,还挂着那个“刘保山”的腰牌,怎么说,也算是个衙门里的公务员了。
这帮人跟他才见面,居然起意要杀他?
凌征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
走得近了,前面的威猛大汉忽然看到大牢里的火光,脸色顿时一变,出口问道:“大牢里可还有人?”
凌征故意哑着声音回道:“死的都死了,跑的都跑了,哪里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