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官府,其实也就是长老们,没有丝毫的表态,一点也没有,出奇的安静,诡异的安静。
没有态度,意味着可以有无数种态度,可以支持落榜生们,大家重考一次啦,也可以支持已经“洗脚上岸”的准进士们,殴打那些闹事的落榜生。
站在不败之地的长老们,似乎完全不清楚生了什么一样,还是优哉游哉的过日子,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工作,自然是铁路线的建设。
之前说过,不可能永远由千年隼负责南北的粮食运输,这工作量太过巨大,会导致机器频繁起降,磨损,金属疲劳。
在中国古代,车同轨,书同文被看做是中国统一的象征,正是有了方便的交通,那么帝国的疆域之内,人员得以流通,商品交换频繁,人们可以吃到东北的鱼,江南的米,四川的辣椒海南的水果,而这种交换得以延续的平台就是大一统是帝国,就是公路。
当然了,这一切,远远比不上这铁路来的便利,哪怕是21世纪,大宗货物或者近程旅行的第一选择,还是高铁,这是显而易见的选择,对于长老会研究的,西方人殖民地球的经验,铁路的建设成功,意味着对铁路线周围一定距离的统治的稳固,朝夕至的铁路可以瞬间运送过去大量的士兵,彻底轰平任何的地方分裂势力,而商业上的交通,也可以创造一个依附于铁老大体系的利益集团,他们的利益核心点就是大一统的中国格局,才能给他们带来的商业上的成功,进而依托民族主义的思潮维护这个国家。
铁路,当然就是这么重要,当然,和高路差不多。
因此,剪彩仪式获得了大量的关注,红旗招展,迎来送往,在新城区以南的“帝都南站”,实际上真实的位置也与历史上差不多,虽然在规模和建筑物上与后世那个帝都南站没得比,但是在站前广场上举办的意识,还是让一众来观礼的诸色人等羡慕不已。
“切,还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新朝初立,应该将养民力,于民休息,如此滥用民力,我看,于兄,我等没有考中,反而是好事,要不等到那一日来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于成龙有些不安,他自讨自己的答题其实不坏,就是那申论之中,对于开疆扩土一事,看来是违逆了长老的意,所以没有得中,不过,自我分析,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还是有机会……
“小点声,这里乃是人口混杂,你没有听说,锦衣卫现在完全跟着新朝廷了。”
他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一间饭馆,正好可以透过那稀奇的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情景,因此有不少人前来观看。
于成龙之前的考试,没有考中,不过,却没有离开,他隐然察觉到,统治帝都的这些人将给这个天下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拒绝了安在旭最后邀请他南下的要求,就是想看看,帝都这些人,将会如何治理天下?
这几日的风波,在于成龙看来,简直就是可笑的玩笑,原因很简单!
任何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又不可能因为一些人的自我感觉,就推翻自己的决议,不然的话,这次,科举有一个舞弊的,还没有成功,徒然招惹笑柄,就取消考试成绩,那么下次的落榜者,必然更加是要闹的了。
如此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有完,几乎是无穷匮之下,导致这个结果。
闹这一次,就是不想自己下次再考试了,于成龙也注意到了,基本上,没有中的举人们却都是很淡定的离开,或者默默观望,懒得搭理,反而是秀才们在闹。
“哼,反正我看,那几位兄台说要找长老跪地喊冤,我看是悬了,我们没有钱,哪来的钱买通那么有钱的长老呢。”
由于长老会直接宣布的,耸人听闻的免除三年农税的政策,事实上,三年后准备收税的时候,是打算再次宣布直接永久免除的,这样同一个免税政策,可以一鱼两吃,得两次民忠,你说聪明不。
于成龙默默说道:“张兄,我看,我们还是慢慢回乡去吧,最近几日,吵闹的书生渐渐少了,我们山西人的事情却渐渐多了,你看,今日这铁路剪彩日,旷古未有的,将铁铺在地上为路的事情,但大礼之前,却是绞死如此多的晋商,嗨。”
张子强撇撇嘴,说道:“还不是这些长老们缺钱了,要找点找补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去江南抓人?非要去山西。”
于成龙说道:“这也是范永斗他们咎由自取,罪证确凿,连我一个老乡也觉得,杀得好,杀得对,贩运粮食兵器给鞑子,甚至给鞑子带路,这是多大的罪名。”
现在的于成龙,还不是那个年已四十四,考不中科举,只能勉强去广西环境恶劣,从人都跑光的广西罗城去做知县,将一座空城治理成了勉强繁华的城池,至于为什么会空……因此,在心态上,还是有些天真的想法,也更嫉恶如仇。
在这个时代,八大皇商卖国求荣的行为,当真称得上是死有应得,连老家的人,哪怕受过他们好处,为了自我清白,也是要大叫杀得好,杀得秒,尤其是被屠杀的只剩下几个死囚的太原城,更是欢呼不已,当然,这也和长老会直接甩卖店铺,瓜分八大皇商财产的事情差不多。
张子强勉强看着窗外,说道:“一次性杀一百人啊。”
就在远处的广场上,一次可以吊死十人的吊台设计很简单,木桩,高台,将人的脖子捆好后,会有三个人闭着眼同时踹动眼前的木头,其中两根木头是无用的,只有一根木头是会致人死地的,最大限度的保护行刑人的心理。
“杀得好。”
“死得好啊,老肥猪,都是你们养肥的鞑子,现在,全家死了吧。”
“活该凌迟了你们,这是长老们仁慈,才给你们留全尸,不然的话,直接卖了你们的肉,分给大伙吃才解气。”
百姓是非常满足的,在经历了过去半年的疯狂建设,虽然辛苦,但吃得饱穿得暖,甚至长老会宣传的什么米袋子菜篮子肉案子工程,也是蛮吸引人,哪怕是各种电影,也是非常过瘾。
但是,这样的“小儿科”,怎么可能满足的了见多识广的帝都百姓呢,最起码对他们来说,新朝初立,居然没有大规模的杀人,简直不可思议,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和珅说得好,只要皇帝所杀之人,比他们官大,有钱,享受的房子女人多,荣华富贵多,那么百姓就会交口称赞,力争完美。
“范永斗,连带家中五子,几个侄子,因汉奸罪,罪证确凿,现处以绞刑,签死刑令者,长老会最高法院。”
一位面无表情的官员看着这已经动弹不得的范永斗,将其拉上了绞刑台,先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最后才让他死。
在他身后,一个人慢慢的说道:“狗汉奸,这就是你的绝路,财产充公,儿子死光,女儿呢,会送去沈阳,直接给戍边的战士生儿育女,可惜,你是看不见了,嗯,谁让你的利用价值,已经用完了呢。”
说完,那人就已经远去了。
但范永斗的折磨才刚刚开始,他的嘴巴早已被堵住,哪怕牙齿已经咬烂了,正在流血,也阻拦不了现在的情景,瞪着红红的眼珠,看着眼前,虽然奋力挣扎,但怎么可能是其他的人的对手?
“范统,汉奸罪,绞刑。”
“咣当。”
“范刚,汉奸罪,绞刑。”
“咣当。”
“范建,汉奸罪,绞刑。”
……
每一声行刑令之下,都是一条性命在回荡,最终,是一具具尸体挂在那,好像风中的风筝一样,随风漂泊。
当范家几个下一代的年轻人,都被纷纷挂在上面,在那荡秋千,踢掉脚下的挡板后,一开始,范家几个儿子还能挣扎,但到了最后,却已经是无法动弹,尸体抽搐几下,就此不动了。
每具尸体,都被罩上了布套,不过,范永斗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们,哪怕他是汉奸,一家子也都是汉奸,而此时原本脑满肠肥的猪一样的身材,早已因为粗劣的食物,还有担忧而变得瘦小,但他依然知道那是他的儿子们的尸体。
完了,所有的儿子都死掉了。
都不动了。
在那一刻,范永斗好似也不再挣扎,就此不动,人自己好像也死了一样,不再反抗。
赚再多的钱,还不是为了传给子孙,现在,子孙也没了,女儿们要么也已经自杀,外孙断绝,要么就好像一个物件一样赏赐给原本低贱的士兵玩弄,甚至后代都不可能知道究竟他是谁。
丝毫不再反抗,任凭着行刑的人先给自己套上头套,范永斗是特别嘱咐,要求他看着所有的儿子死光的人推前,拉好,下一刻,脖子上的绳子是如此的紧,喘不过来气。
原本叫着,老子一辈子够了的范永斗,这一刻是真的够了。
李向前听着周围的赞叹声,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有笑意,他特别跑了这么一趟,在范永斗的耳边说了那句话,有意义吗,没有,得不到任何实际利益,还会被其他人视作是轻佻不自重的行为,但是,这是为了解气啊。
在后世,范永斗的家族,利用其祖孙卖国得到的金钱,依然成为了这个共和国的贵族,甚至跑出国外,光明正大的卖国,但舆论界,互联网上的人基本上都被诸如“围肯救赵”一类的组织控制,任何有益的信息都看不到,你只能看到,山西某个“晋商”家族是如何如何的伟大威风,但是电视剧里不会告诉你,他们家的钱到底从哪里来的。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李向前从不否认,自己不依靠先进的后世科技,根本不可能是这样拥有几万伙计的大汉奸们的对手,但他就是看这些人不开心,在21世纪的时候,普通的老百姓,即使知道这些家族的罪恶,但是你连人家都看不见,人家每天24小时的生活,和你没有交集,女儿一般都送去英国,倒贴酒吧招待去了,你跟人家不是一个种族。
那老子们就给你们断根啊。
他好像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一家饭馆,虽然刚刚身边是无数尸体,但是却毫不在意,这个时间,他非常非常想喝酒,高兴的酒,因为高兴。
在列车第一次始车的仪式上杀人,是有着多层考虑的,但核心的意思很简单。
以范永斗为代表的这些旧式商人的死亡,将给未来新式的商业带来商机。
当然了,在李向前看来,什么是商人?
商人就是什么都可以商量的人,包括卖国,他,会找机会找时间,好好的盯着这些人的。
“来一壶黄酒,我直接趁热喝的。”
今日人多,都是现成的,李向前走进饭馆,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新式”的官服,但穿的人实在不少,他也不喜欢佩戴什么装束,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保卫,普通人哪里明白,握着全城大半兵马的人,居然就在这里,买了一壶北方特产的黄酒,也不倒在杯子里,反而是毫无形象的握在手里,直接往嘴里就灌酒了。
非常的痛快,虽然没有后世多种蒸馏酱香型白酒的芳香,但在痛快的程度上却差不多,李向前一口酒入喉,本想吼一嗓子,但考虑一下,还是作罢,在今天这个日子,只适合于知己把酒言欢,庆贺汉奸得诛,不适合四处宣扬。
毕竟是国耻啊,想到这里,李向前暗暗想着,必须加强教育的考虑,此时赵佳人正预备着杀人以后的庆典,她不太喜欢杀人,正确点说,杀人可以,不能当着她的面儿来,典型的吃猪肉却不喜欢杀猪的大小姐脾气,还命令他,既然准备去接近死人,那一周之内不得见面。
正在陶醉之间,他忽然看着,附近的一个正在喝酒的书生,似乎表情不对。
那书生原本坐在长凳上和人喝酒,此时屁股已经离开了长凳,却没有完全站起,似乎有些不知道是该站着好还是坐下好,眼睛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