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其余两人的首肯,药剂师当即起身走向身后的墙壁。
汉诺德正思考着对方口中的“使者”会从哪里出现,却见到药剂师抬手像是在平整的墙壁上摸索着什么,拇指抵着壁灯底下的某个位置按下。
喀拉~
头顶传来铁链拖动时的摩擦声响,汉诺德仰头看向刚才注意到的铁笼,此时它正在逐渐下放。
使者关在那里边?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推论。
还没等汉诺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旁的黑刃亦是起身将手伸向石桌中央,五指张开覆盖下去,左右转了些距离,圆桌中央那部分的石块竟也跟着转动,旋即呈螺旋状态向着两侧展开。
眼见得这两人各自行动起来,汉诺德心下一惊。
自己会不会也要开启某个机关将行动继续下去?
一面看着石桌中央逐渐呈现出来的一块机械底座,一面观察着黑刃与药剂师的行动,心里已经做好在他们察觉到异样的瞬间就动手的准备。
汉诺德的运气还算不错。
仪式确实不止两个步骤,不过并不是非得由不同的人完成,药剂师见汉诺德没动弹,自己去了房间的另一侧,又是一阵操作,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小壶。
此时铁笼已经降落到石桌上,正好嵌入黑刃刚才打开的凹陷内,借着昏黄的灯光,汉诺德终于看清了铁笼内的东西。
一尊栩栩如生的乌鸦雕像!
雕像的材质像是石头,整体呈现出青灰色,表面算不上多么光滑,偏偏这乌鸦的形象又极为生动,收拢着羽翼,斜仰着脖颈,双足前后交错,仿佛下一秒就要往前跳出去。
这么一座雕像,为什么非得放在铁笼里,还要在桌面上设计一个内嵌机关?
汉诺德不着痕迹的挺起胸膛,目光投向雕像的底座。
果不其然,盛装雕像的底座上存在着繁复的镂空纹路,凌乱的线条拼凑成一个古怪的符号。
手持金属壶的药剂师先是掀开铁笼的罩子,紧接着又打开壶口的封盖,旁边的汉诺德立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壶口对准了乌鸦雕像倾倒,暗红色的浓稠血浆从中滴落至雕像顶部,又沿着其四面的粗糙纹路缓缓滑落。
血渍于昏黄灯光中泛着妖异的光芒,不知怎得,汉诺德发现耳畔的尖锐的“吱吱~”叫声此刻也清晰了许多,墙角的阴影内,更是有某种东西在闪动。
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响,双手握着木椅,尽可能的稳住身形。
这些血浆终究还是顺着雕像滑落在底座,又渗入那些镂空的纹路,汉诺德能够想象出它们会在底座下方形成图案......
忽然间。
那雕像竟是开始震动起来,覆盖其上的血渍渗入其间,随之而来的是雕像头部的眼睛逐渐泛起红光,在这之后,收拢的翅膀不断颤动。
表层的青灰色混入暗红,逐渐化做暗沉的灰黑......
乌鸦,活过来了!
汉诺德的脑海中蓦然回想起不久前在博格特家中地下室内看到的景象,后者同食尸鬼战斗时的画面就是被一只落在镜头前的乌鸦全数遮挡。
巧合吗?
眼下留给汉诺德的思考时间着实不多,雕像淋血复活,黑刃与药剂师当即离座,汉诺德赶忙跟上他们的动作.
只见这两人站在自己椅子背后不约如同的屈身驼背,做出恭敬的姿态,汉诺德依样画葫芦的同时却也偷眼瞧着那乌鸦雕像。
等它吞噬完所有的血液,身躯已全然成了灰黑色,陡然振翅而起,于石桌上盘旋了两圈,再落下时,原本还有些僵硬的动作彻底灵活起来,仿佛真的拥有了生命......
还是说它本来就是说,刚才不过是处于休眠中?
“任务!”
低沉的声音响起。
汉诺德的瞳孔倏然收缩,盯住了那只已经重新落在底座上的乌鸦,刚才是它在说话?
“一周内,杀死海格·威尔逊,完成者得恩赐。”
乌鸦的喙部上下开合,音调怪异的语句从中传出,如此怪异的场景让汉诺德一时间只觉得脊背发凉,反观黑刃与药剂师两人,此时看上去却是有些激动的颤抖着。
显然是为了那份恩赐!
‘海格·威尔逊。’
汉诺德记下这个名字,脑海中念头纷杂。
如果说怪籽就是它所说的恩赐,这是否意味着博格特参与的这个秘密结社,其实只是一个组织的下属部门,他们上边其实还有更高层级的控制者?
是了。
迪蒙之前在说明面具上的纹路寓意时,专门提及了这个组织内部存在呓语者,而根据他的描述,这种人擅长这类特殊的仪式,这只乌鸦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么说来,怪籽的源头不在这,关键在于这个呓语者......
“新成员?”
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汉诺德的思考,抬眼望去,却见那只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来到自己身前的石桌边沿,暗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这边。
糟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脊背处过电般的酥麻,冷汗顿时沁满了面具下的脸庞额头,汉诺德猛地抬头看向其余两人,不论是黑刃还是药剂师,此刻都已直起身望向这边。
面具下投射出的视线中,满是惊诧与冰冷的恶意。
这乌鸦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不容易凭着变形骨戒改换了形态与面貌,瞒过这两个组织成员,汉诺德怎么都没想居然会被一只乌鸦如此轻易的认出来。
“少尉,我记得你已经参与过三次行动了吧,新成员,原来是个冒牌货......找死!”
一脚蹬在桌面上,黑刃根本没打算给汉诺德解释的机会,整个人向着后者飞扑而来,手中的短刀闪烁着凌厉寒光。
药剂师更是抬脚就往外走,似乎是打算出去通知其他人进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