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白问赵青青，“赵医生，你还记得当时开的是什么方子吗？”

赵青青的记忆力特别好，清晰地记得当初给倩倩开的方子。

她当时见出来这对母女比较困难，开方子的时候，故意把方子里最贵的一味药替换下来了。

“右归丸的方子，去掉了鹿角胶，加上了生白术。”

秦小白听了，已经明白了，赵青青开的方子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是也算对症，服完七剂之后，多少都会有一点效果。

但是，倩倩宁愿撒谎说没有效果，也不愿意说实话，肯定有隐情。

“赵医生，你想给倩倩交点给学费吗？”

“咦？”

赵青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给倩倩交学费？

秦小白云淡风轻地说：“我看出来了，赵医生还没有真正治愈过一例强直性脊柱炎病人，有些不甘心。”

呼……

赵青青心里嘀咕，你就算看出来了，也不用当着倩倩的面说出来吧？

秦小白继续说：“你是个非常敬业，非常热爱中医的医生，想挑战强直性脊柱炎这个病，可惜一直没有病人能坚持配合你。”

“这个……看出来，也不用说出来吧？”

“你呀……有时就是太要面子了，应该向我学习，我自从不要脸之后，做人做事都轻松多了……”

“噗……你是来说相声的吗？”赵青青都忍俊不禁想吐槽了。

“我是认真的，有时候病人就是医生最好的老师，如果你想挑战强直性脊柱炎，倩倩就是最好的老师。”

倩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一副手足无措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赵青青望了一眼倩倩，回应秦小白：“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那倒也没有说错。”

秦小白一边悄悄地给倩倩使眼色，一边对赵青青说：“倩倩肯定也不会收你的钱，你能免费给她提供中药就行，我相信倩倩一定会乐意配合你。”

“这个倒没有问题。”

赵青青住着自家的老房子，不用还房贷，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废钱的爱好，每个月的工资都能存下来一大半，负担起倩倩的中药费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秦小白说：“你现在给倩倩看诊，然后去附近的中药房给她抓一星期的中药，我留在这里跟倩倩聊聊。”

倩倩都懵了，心说我还没有吭声呢，你俩就把这事儿说定了？

“倩倩，让我看看舌头。”

倩倩本能地伸出舌头配合她。

赵青青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数了，转身出门去找药房抓药去了。

秦小白一直等赵青青下楼了，不会再听到房间里的声音，这才拿出自己的手机，让倩倩看，同时给她解释。

“倩倩，你看看，这是我的病历照片，还有一些核磁共振的片子，这张是我十五岁那年刚确诊的时候拍的，当时是左腿骶髂关节那里突然肿痛，然后去医院，医生说怀疑是强直，然后让我去血检，结果确诊了。”

秦小白一张一张地给她解释，包括他十岁那年最严重的时候拍的核磁共振片子，还有医生开的病历单。

倩倩有些难以置信，打量着秦小白，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不像有病啊？”

“对，我现在没病，因为我自己治好了。”

“自己……治好了？”

“嗯！”

秦小白把自己的经历给倩倩详细地讲了一遍。

初三的时候确诊，高二的时候已经严重到跟现在的倩倩差不多，轻度的驼背，双腿走路都是坡脚状态，而且全身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疼痛，生无如死。

他那段时间都快抑郁了，在学校里非常自卑，因为同学们总会投来异样的目光，再加上难以忍受的疼痛，上课都无法集中精力听讲，成绩一落千丈。

初中的时候他是学霸，老师对他的期望很高，还以为他能考上清华北大。

结果到高二的时候，成绩已经垫底了。

高二的下半学期，他经常请假，整天都在疼痛折磨中过得浑浑噩噩，精神恍惚。

有一天，他爸打听到邻县有个村医，是个老中医，治腰腿疼很有名。

他爸骑着摩托，带着他走了七十多里地，找到了那个村子，见到了那个老村医。

说是老中医，其实当年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姓余。

余医生当过兵，后来跟一位军医学过几年，然后回乡开了个诊所。

余医生给秦小白诊完脉，给他抓了七剂中药，然后又转身从书架上找了六本书，连同中药一起堆到秦小白面前。

余医生说，孩子，这病中医能治，但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也不是一两个月的事儿，至少也得两年，你家离这里太远了，骑摩托车一周来复诊一次也不现实，我收你为徒了，送你六本书，回家好好学，自己学自己治吧！

秦小白一个乡下农村娃，那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有气魄和人格魅力的人。

他当时仿佛在无尽的暗夜里看到了一束光，那光就是余医生。

他带着药和书回家了。

七剂药喝完，似乎有点儿效果，但效果又不太明显，秦小白一度怀疑那一丝效果，也只是心理作用。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努力啃那些晦涩难懂的中医典籍，全都是古文，没有白化文的翻译。

他休学了一年，跑到县城购书中心，找到古文类的专业文献，就是为了能读懂那六本书。

他为了弄明白医书里讲的阴阳与五行，还去买了《周易类的书来学习。

那一年，他没日没夜，一边反反复复啃那些看不懂的书，同时试着给自己开方，去药店抓药。

终于，研究医书加上实践，慢慢地入门了。

他又继续读高中，同时继续自学中医，想考一个好一些的中医院校。

第一次高考，分数不够。

他又复读一年，终于如愿以偿。

他踏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已经把自己的病治愈了，在别人眼里，他跟正常人没什么医别。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大学四年，没有过任何风花雪夜。

因为他一心沉醉在中医学问里，同时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一直在勤工俭学，忙于兼职和打工，根本没时间和本钱来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