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晏睁眼,仍在马车上。
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抬手摸了摸戒指,毫无反应。
“停下!”
俞子晏撩开帷裳,问自己的侍卫:“可曾看见,吾……丢出去的东西。”
他努力平缓自己的声音,面色有些苍白。
“禀殿下,属下只看见了一滩未凝固的血。”
俞子晏猝然松开车帘,声音微哑:“回到那处地方。”
“是。”侍卫转身传达。
“往回走。”
宦官一看,疑惑不解,出声问:“白侍卫,怎么掉头了?”
“殿下的吩咐。”
“可……”
“您有什么意见可以亲自和殿下禀报。”
宦官顿时噤音。他可没那个胆子。
俞子晏的身体随着马车轻轻晃动,他握紧双手,企图让发颤的手冷静。
没事,上次她只是回去了十几天。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
俞子晏在心里安慰道。
度秒如年的他没有察觉到手心的皮肤已然被划破,鲜红夺目的液体顺着掌心的痕迹滑落,血珠砸在锦衣上晕染出一大片暗沉。
“殿下到了。”侍卫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俞子晏。
他勉强维持着太子的威严,缓缓下车。
“禀太子,就是这。”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醒目的红瞬间侵占视线。
白侍卫见殿下似乎定住了,不由地出声:“殿下。”
“拿个盒子来。”俞子晏慢慢走过去。
白侍卫不多言,片刻便将小木盒呈上。
小狐狸体型小,再加上郁音下线早,所以血迹的范围也不过一巴掌大小。
俞子晏双手挖那块区域。
“殿下!属下帮您。”白侍卫着急道。
“别过来!”俞子晏低着头,声线比平常低哑。
殿下向来受不得脏乱。可他瞧见娇贵的少年仔仔细细将那与周围颜色相差极大的泥土,一点一点装进盒中。
俞子晏安静地装完,抱着木盒,钻进马车:“走吧。”
一路的人脸色各异。
凉月之际,初秋已至。南方气候始凉,燥意缠绕不去。
“殿下,天色已晚,我等在此县的客栈先修整一番。”
俞子晏抱着盒子,往客栈走去。
白侍卫看着沉默的少年,和伙伴面面相觑。
“看来殿下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了。”
白侍卫无奈点头。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汉唐国地狱辽阔,驴车马车速度缓慢,他们一行人走了半月余才达长安。
街上的小道小巷口,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长安城对太子的印象尚停留在残暴不仁、不知礼数,但通州疫病完美解决的布告明晃晃地告知他们太子殿下能力出众。当然,还有一些小道信息说,太子是仙君转世。对于这,他们不是亲眼所见不会全信,但受到通州百姓爱戴这点毋庸置疑。
碍于太子殿下以前的形象,百姓们不敢大声嚷嚷。街道拥挤却比平时安静。
俞子晏倚着车舆,闭着眼。十几天的路程晃而颠簸,寝食难安。本就清瘦的少年,瞧着虚弱许多。白皙的皮肤,红润褪去染上苍白。些许婴儿肥也褪去,五官立体,棱角分明。
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令消沉的少年更显阴鸷。
少年凤眸微敛,缓缓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没有。
别让吾失望。
俞子晏无视一堆来拜见的官员,把自己关在屋内。
“白侍卫,这……陛下还等着呢。”
“公公,殿下身体的确虚弱,待养好精神再去拜见陛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