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寺香火鼎盛,坐落在盛京城郊外不远的小潭山上,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来此上香斋戒。
听闻小潭山数百年前有仙人显灵,得此造化,百姓求仁得仁,灵验至极,因此万安寺才一直盛绝不衰。
清欢郡主用过早膳过,便来到庙宇殿堂内,此时诵经师傅已坐在殿前开始诵经。
一众小和尚盘腿而坐闭上眼眸开始敲打木鱼,殿内香火环绕,落入鼻尖内竟也算不得熏,一旁的小和尚在换斋果,见到清欢郡主来了,连忙过来行礼。
清欢郡主让别枝折枝先退下,长嬷嬷跟在她身侧走了进来,她来这万安寺时见过住持师傅,早已打理妥当,便落坐到垫上,拿起经书跟着轻声诵读。
换好斋果的小和尚个子才刚够凳腿高,模样很清秀,穿着不合身松松垮垮的纳衣,一双眼睛颇为灵气。
他走了出来,折枝见过这小和尚几次,见他生的委实讨喜,眼眸圆滚滚的,瞧人总是几分盈盈,便生了逗弄他的心思。
“小和尚,你唤何法号?这斋果换下来可是弃了?”
小和尚法号一禅,他认得这是清欢郡主跟前的丫鬟,听师傅说但凡遇了法官显贵,那是面上敬着,心里远着。
这清欢郡主乃是安平长公主的独女,又是当今圣上和太后的掌上明珠,颇为得宠。
这是万万惹不得,要敬,还要好好敬。
因此对于折枝的问话,他思索片刻,一双讨喜灵气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让折枝瞧着越发怜爱。
“回折枝施主的话,小僧法号一禅。这斋果换下来可不敢弃。也不敢瞒施主,常有山下的小娃随母来进香,便是挑着还鲜甜的,予他安食。”
折枝瞧着小和尚一禅手里小心翼翼端着的斋果,个个都还鲜甜喜人,倒也不算可惜。
“一禅,这法号不错。这斋果的处置也好,如此便好。你去吧。”
“是,小僧告退。”
别枝性子不如折枝欢脱,她倒是内敛心思细腻些,发现小和尚一禅纳衣如此松垮不合身,但脚上穿着的那鞋却是新的,连面头还亮堂着。
打量了他片刻,心下有了思量。
待小和尚一禅走后,别枝才对着折枝嘀咕了两句。
“这小和尚有点不太对劲。”
“哪里不好,我瞧着甚是喜欢。”
折枝心思不如别枝细腻,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小和尚身上的纳衣和鞋,她盯着那讨喜的小脸蛋儿,一想一个乐。
日头渐盛,山头上的古钟敲响起,钟声浑厚有力,宏亮绵长,穿梭回荡在山谷间,方圆数百里都能听到。
诵经声停止,木鱼声也相继而停,诵经师傅睁开眼睛拂袖而起,慈祥和蔼的面容历经佛礼洗涤,乍一看还真如仙人降世,让人瞧着心平气和。
小和尚们向诵经师傅行礼后,便转向清欢郡主行礼,随后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连拂袖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清欢郡主放下经书,长嬷嬷过来扶起她的手腕,她缓缓倚着长嬷嬷站起来,亭亭玉立站在诵经师傅不远前,朝他微微回礼。
只瞧眼前女子生得顾盼明艳,淡扫娥眉眼含春波,一袭素色长裙,裙摆微动隐现出一朵梨花压海棠远远瞧着栩栩如生。
露出手腕的肌肤如温玉柔腻,头上别着朵小梨花,饶是这素净的装扮,通身明艳的矜贵也非凡人之姿。
“多谢慧空大师这连日来为小女亡母诵经祈福,来此数日已是叨扰了贵寺清修,嬷嬷。”
清欢郡主微微侧头瞥了眼长嬷嬷,长嬷嬷从腰间解下荷包递给慧空大师。
“慧空大师,这是我们郡主为贵寺添的香油钱,还请您笑纳。”
慧空大师并没有伸手去接荷包,依旧笑盈盈瞧着手中的佛珠轻轻拨动着,微微垂眸。
“多谢郡主,郡主仁孝,安平长公主大义,鄙寺所做之事乃是分内之事,郡主之前的香油钱已足够,望不可再破费。”
清欢郡主盯着眼前的慧空大师,倒真是清心寡欲的大师,便让长嬷嬷收了起来。
“也好,慧空大师,这几日多有叨扰,明日小女欲启程回盛京,届时还望将所住禅房上锁便是,不必打扫。”
“是,已是午膳时分,郡主可要一道随贫僧去斋堂用膳?”
清欢郡主勾唇轻笑,她素来不吃任何未经可信之人做的吃食,生在宫中防人才是生存下来的心则。
“慧空大师且去用膳,小女已有备着膳食,便不多叨扰。”
“如此,贫僧告退。”
“大师慢走。”
待慧空大师远去,清欢郡主瞧着这殿堂之内的金身佛像,心底生起肃穆之意。
她使去眼色,长嬷嬷会意将荷包里的银两直接放进功德箱内,她这才裙摆微动缓缓出了殿堂。
别枝见郡主出来了,伸手拍了下蹲下身摆弄花草的折枝,折枝反应过来站起身,连忙拍了拍手上的泥灰。
“郡主,您出来了?”
清欢郡主心里头不安生,这清早出禅房时还是山头挂初阳,怎的午时却墨云压山头,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别枝,算一算府里的人可都知晓本郡主这次是要直接回府,不去宫中。这府上可派人过来,都有谁来?”
别枝瞧着郡主脸色不大好,想是昨夜雨声未得好眠,触着头疾又诵经上午,多有劳累。
“回郡主的话,奴婢至今还未收到府里来人的消息送来,想必是昨夜雨大路滑,这上山的路不好走。”
清欢郡主抿唇,眸光微微变了变,其中弯绕怕并不简单,这送信的人若是要来,昨日便该送消息,何至到今日。
长嬷嬷搀扶着郡主往前长廊行去,是回禅房的路,别枝折枝行至长廊往岔路而去,吩咐小膳房上菜。
“郡主,你可还在忧心回府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