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嬷嬷进到禅房内,别枝与芽衣芽蝶一行人将精致华美的衣裳首饰一一摆在盘子上,由得郡主挑选。
床榻前地面上铺着一块上等白狐皮所制绒毯,长嬷嬷掀起开颗颗饱满玉瓦琉璃所串的流苏帘进到隔室内。
只听流苏帘阵阵相互碰撞响起清脆的叮当声,引得床塌上盖着海棠千丝金缕被的一身雪白里衣三千青丝慵懒垂落在枕被,娇嫩胜雪容颜的女子微微含着春憨意,缓缓睁开眼犹似一泓清水。
长嬷嬷掀开火红色巾幔,瞧见床榻上娇美的女子已醒来,眉梢含喜,轻轻喊了一声。
“郡主,您醒了?老奴已让人都收拾妥当,马车已在寺门备好了。”
清欢郡主缓过神来,听着长嬷嬷的安排,从床榻上坐起来,青丝慵懒搭在纤细的背上,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冷媚。
“如此极好。”
待她下了床榻,来到别枝芽衣等人面前挑了首饰衣物后,便由着丫鬟服侍更衣妆扮。
“郡主殿下,老奴今早已向慧空大师打听过,那斋堂里的斋果每次换下来原都是送给山下附近的穷娃娃吃,最近几日郡主殿下在此外人不可入寺,便都由寺内僧人每日用膳时食用。”
清欢郡主瞧着铜镜中鲜妍恣艳的女子,一身丝锦制成的芙蓉花色广袖束腰上衣,这身衣裳乃是皇祖母今春吩咐尚衣局给她新做的,最是衬她。
“倒还真巧。此事一环扣着一环,月楼楼主,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本郡主那二叔二婶婶呢?”
别枝替郡主梳起发髻,听到郡主的问话,想起一早林侍卫前来禀报,便应答道。
“回郡主,二爷二夫人一早醒来,原是闹着要来见您,但不知为何忽又消停,让人带着去在寺门候着您,连早膳都不用了。”
清欢郡主想起那两货色,指尖轻轻点到梳妆台小柜子里放着一支碧玉玲珑簪,将它拿起,窗外的光影投射在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上,泛起一抹白光。
“替本郡主别上吧。”
芽衣在身后,见别枝在忙着梳发髻,机灵走到郡主身边,接过簪子替郡主挽在耳后。
“郡主殿下果真是天下第一美人,奴婢可再没瞧过比您更美的女子。”
“那是,咱们郡主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岂能不美?”
清欢郡主听着丫鬟们在后头你一言我一语,微微有些不悦之色,好在长嬷嬷时时在意郡主脸色,当即训斥了丫鬟们一顿,全都罚了出去,屋子里才清净了下来。
现下禅房内仅剩别枝芽衣芽蝶和长嬷嬷服侍清欢郡主,清欢郡主才将原先藏在心头上的话道上一番。
“你们可知,为何二房那两草包连早膳都不用便躲到寺门候着?”
长嬷嬷听郡主提起这话,料是心中有一番念叨,那两夫妇甚为算计贪婪,该不那么轻巧才是。
别枝却心下有了思量,但面上不提,故作不知。
芽衣芽蝶更是一脸懵懂,她们虽听别枝提过两句,但到底还是不清楚事情的始末。
清欢郡主微微低着头把玩腰间系着的白玉凤凰展翅佩,将玉佩拿起在手中轻轻抚过中间刻着的笙字,心下一暖。
“昨儿个不是从那姚氏身上搜出了一封揭发本郡主的信。她定是发觉那信不在身上,怀疑信纸被本郡主拿了去,怕本郡主报复而已。左右万安寺出不去,候在寺门也不过还未确信本郡主是否敢同他们二人撕破脸罢了。”
长嬷嬷一听心里更是恨毒了那二房夫妇,其心可诛拿郡主算计,着实可恨。
“郡主殿下,依老奴拙见,您不如回府后将此信交于老侯爷和老夫人,让他们替您做主才是。”
清欢郡主抿唇抬起眸望向窗外景致,燕鸟搭巢筑新房,将手中的玉佩放开,别枝已替她梳好妆发。
“不必,本郡主自有主张。”
……
清欢郡主倚在车后边慵懒躺在白狐皮上假寐出神,鼻尖隐隐嗅入一股清新安神的淡淡熏香。
马车行驶在山道上,虽是下坡路道,因吩咐侍卫沿路开道修整,倒也平顺安稳。
别枝见郡主殿下睡得正入迷,便将泡好的茶放进暖汤里温着,想着等郡主醒来便可以饮上。
突然间,马车外只听一声男子的尖叫声伴着驴叫声凄厉入耳,随即马车被撞到,一下子失去控制坐在里面的别枝感到天旋地转,柜子上的碟子点心全洒落在白狐皮毯子上,连带着暖汤都洒下,茶壶里的茶水也泼了出去,溅到马车四处。
马车晃荡的厉害,没等别枝反应过来就已滚落到郡主脚下,清欢郡主幽幽睁开眼,眸光略过一抹厉色。
立即伸手握紧马车边角扶把,抿着漂亮的朱唇,只听别枝害怕喊了声“郡主”。
她伸出另一只手拉住要滚出马车帘外的别枝,心下也慌乱不已,面上却强作镇定。
“别怕。”
一番动荡后,很快,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清欢郡主头被晃的有些晕沉,脑子里却依旧清醒想着外面的人是否还健在,刚才是刺客来袭一番恶战嘛?
别枝饶是平常最为娴静沉稳的丫头在差点经历一番生死后也是泪眼汪汪,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清欢郡主在犹豫要不要掀开马车帘瞧一眼外面的状况,却见马车帘被人掀开,原是长嬷嬷上了马车来。
“长嬷嬷……”
“郡主殿下,老奴的心尖尖。您没事吧?刚才前头的马失控,可吓坏老奴了,还好林侍卫和芽衣一起降伏了大马,不然,可不敢往下想。”
清欢郡主皱起眉头,这好端端的,马怎么会失控?
“嬷嬷,我没事。刚才可发生了何事?本郡主似是听到了一声驴叫还是男子的尖叫声?”
长嬷嬷撇嘴,甚是不满开口。
“郡主殿下,您可没瞧见,刚刚啊,有一个骑着驴的乞儿朝咱们马车直冲了过来,老奴现想着都还揪心呢。”
“骑着驴的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