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郡主来到老侯爷房门前,她特意将衣裳换了套素净的,胭脂也淡了又淡。
“长嬷嬷,一会儿进去将那人参先拿出来给祖父,今日二叔之事,不可‘再提’。”
她朝长嬷嬷使眼色,掩下眼底的精光,长嬷嬷点头应下。
一进内室里,还未掀开帘子便听见二夫人故作可怜的哭泣声,芽蝶掀开帘子,清欢郡主走了进去,抬眸扫了一眼内室。
姜璃怯生生跪在二夫人身边委屈哭着,姜墨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老夫人坐在床前服侍躺在床榻上闷哼的老侯爷,他看起来很虚弱,鼻尖呼吸急促声渐渐弱了下来。
“祖母,二婶婶,听了府里下人说祖父昏过去了,如何,可派了大夫来诊治?要不要本郡主派人将医官找来?”
二夫人一见清欢郡主来了,带泪的眼眶打转湿润,却眸色微冷,低下头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将那个一脸惺惺作态风轻云淡的女子脸面撕毁。
“笙儿,你来了。你祖父是老毛病了,不必劳烦医官来。来,快来人,给郡主殿下端茶来。”
“是,奴婢这就去。”
姜璃睁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站在面前高贵美丽的清欢郡主,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郡主姐姐……”
清欢郡主上前一步,扶起姜璃,拿起袖子里的精致手帕轻轻擦拭小姜璃眼角边的泪痕,看小丫头泪眼婆娑的模样,还真招人心疼。
老夫人慈祥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她抬眸瞥了眼身旁站着的阜嬷嬷,两人眼眸里略过一抹复杂的眸色。
“妹妹怎么哭成小花猫了,瞧瞧,多么精致俏丽的脸蛋,跟朵娇花似的。二婶婶,二叔这事做侄女的不好多言,但有祖父祖母在,本郡主相信祖父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芽蝶,还不快给二婶婶递帕巾。”
芽蝶应声“是。”从袖口里取出帕巾递给二夫人姚氏,姚氏心里怒骂清欢郡主这张美丽容貌后的蛇蝎心肠,真是不好对付。
她忍下气,硬着头皮接了过去,面上倒是很亲和柔顺。
“呜呜……多谢郡主殿下,妾身不胜感激,自是来日有需要妾身的一定鼎力相助!”
她念的字字句句落音重,听者有心,说者有意,道是心照不宣。
清欢郡主从来不怕姚氏,也不怕侯府老夫人,她既然要回来就是要有仇报仇,不然她何必回来,回郡主府就是了。
“日后有仰仗二婶婶的,一定不会客气。”
“姚氏,你先回阁中去,二爷那逆子关到柴房去,三日不许送吃食,如此混账,实在有辱门风。老身平日里就是对他太过纵容了,竟干出不敬长辈之事。”
“是,媳妇这就回阁中。”
姚氏离开后,在出门槛后回头朝清欢郡主背影恶狠狠瞪了一眼,心下暗道:清欢郡主,你给我等着!
待姚氏走后,老夫人让姜墨起身坐到暖阁上,她也被阜嬷嬷扶着坐到暖阁旁。
清欢郡主跟着坐到暖阁前的椅榻上,姜璃很怵老夫人,便坐到清欢郡主身旁不敢离开。
“笙儿,府中出了这一档糟心事,让你见笑了。也是祖母教子无方,辱没侯府名声。咱侯府是百年世家,传承到你爹爹这一代,就得了你这么一个独女。侯府人丁萧条,璃儿和墨儿虽是你二叔二婶婶所出之子嗣,但也是我侯府人丁。墨儿,将来也是你可倚重的娘家人。”
清欢郡主笑着点点头,盯着老夫人的眼神,她总觉得老夫人是知晓些什么事,又或者说这一切不过是在祖母的掌控之中,二叔二婶婶的谋算压根是小打小闹,祖母才是背后之人。
她将帕巾递给姜璃,端过丫鬟递来的茶,优雅抿了一口,放回桌面上。
“祖母,说的笙儿自是知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外如是。墨儿,是本郡主的兄弟,璃儿是本郡主的妹妹,我自是顾着手足之情。”
清欢郡主的话并没有说完,虽是兄弟姊妹,但若要她顾念手足之情,也得他们顾及她这个亲人才是。
白白让她受委屈,以她牺牲来做的人情,又算的了什么呢?
“老身瞧着笙儿自小养在贵人身边,心明眼亮的。宫宴上之事,并不简单,涉及皇家之事,当得慎之又慎。如今眼下并无旁人,就咱一家人坐下来聊着。不知,你可听娘娘说过,圣上最为中意哪位皇子?”
老夫人见多风浪,怎会看不出其中弯弯绕绕,只不过她不想明说,却将问题抛给了清欢郡主。
清欢郡主自不会傻,她浅笑勾唇,眸中不乏疑惑不解。
“祖母这是何意?皇祖母从未与笙儿提及此事,再说圣上是何人,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事随意说出。”
老夫人见清欢郡主不肯多言,也并不为难,左右得罪她也没什么好处。
日后侯府还是得靠着清欢郡主的,有这一皇家人情,总不至于没落。
“瞧祖母,老糊涂了。笙儿别见怪。墨儿,你可得多潜心苦读名家学识,不可向你爹那般糊涂荒诞,璃儿,平日多与你郡主姐姐学一学大家闺秀的风仪,你娘亲太过小家子气,实在上不了台面。”
姜墨看不上父亲所作所为,点头应下,站起身朝祖母和清欢郡主行礼,便开口。
“墨儿谨记祖母教诲,必不会做出有辱侯府之事。祖母,郡主殿下,墨儿这就回书阁看书。”
“去吧。”
“是。”